午后,秦京生竟又寻到藏书洞外,这次手里拿着一卷装裱精致的画轴,站在桂树下假意赏画。
苏锦凝正带着学子在洞外晾晒修复好的古籍,秦京生见状,立刻凑过来:“苏姑娘,这是我家藏的南宋马远的《山水图》,据说与姑娘修复的《礼记》是同一时期的物件,你要不要品鉴品鉴?”
他说着便要展开画轴,苏锦凝却抬手拦住:“秦公子,我专注于古籍修复,对古画不甚了解,怕是品鉴不出好坏。况且学子们正在晾晒古籍,怕沾染了画轴上的尘气,还请公子移步。”
这番话既客气又疏离,秦京生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却还是强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找机会与姑娘探讨。” 说罢,便悻悻地收起画轴离开。
夕阳西下时,苏锦凝看着满院晾晒的古籍,忽然对沈清晏笑道:“你看,这些古籍历经百年,依旧能留存下来,靠的不是外在的华贵,而是内里的文字与传承。有些人只看得见家世与财富,却不懂真正珍贵的是什么。”
沈清晏点头,伸手帮她扶正古籍:“是啊,咱们守护的是典籍,更是这份纯粹的治学之心,那些俗念,终究入不了咱们的眼。” 晚风拂过桂树,落下细碎的花瓣,落在古籍上,像给这份纯粹的心意,添了几分温柔的见证。
藏书洞的晨露还没干,王蓝田便提着食盒来了。里面是刚蒸好的蟹粉汤包,还冒着热气,他径直走到沈清晏案前,轻声道:“听巨伯说你昨日熬夜校勘,特意让厨房做了汤包,趁热吃,垫垫肚子。”
说着便打开食盒,小心取出一双竹筷递过去,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黑上,语气里藏不住关切:“下次别熬这么晚,算经例题我帮你抄。” 沈清晏接过竹筷,指尖触到温热的食盒,心里泛起暖意。
刚要道谢,却见秦京生摇着折扇走进来,径直凑到苏锦凝身边,手里拿着一支嵌着宝石的毛笔:“苏姑娘,昨日听闻你修复古籍费眼,特意托人从京城带来这支狼毫笔,笔杆是紫檀木的,握着不硌手,你试试?”
苏锦凝正在调试修复浆糊,闻言抬头,见那毛笔虽精致,却透着刻意的奢华,连忙摆手:“秦公子客气了,我修复古籍用惯了细竹笔,这般贵重的笔,怕是用不惯,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她语气疏离,目光重新落回浆糊碗上,不愿多与他周旋。
秦京生却没收回手,反而笑着凑近了些:“苏姑娘不必客气,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我还听说令尊在江南经营的文房商号,最近新到了一批北宋的松烟墨?若有机会,真想随姑娘去见识见识,也算是沾沾姑娘的光。”
这话里的功利心再明显不过,苏锦凝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回绝,却见王蓝田冷声道:“秦公子若是来探讨典籍,便拿出些真学问;若是只想攀附家世,藏书洞不欢迎。”
秦京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转头见王蓝田正护在沈清晏身边,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却还是强撑着体面:“王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与苏姑娘聊聊家常。倒是王公子,日日给沈姑娘送东西,莫不是也想借着沈姑娘的才学,在典籍社里多占些分量?”
这话像根刺,扎得王蓝田脸色微变。他攥紧了手中的食盒,语气却愈发坚定:“我对清晏的心意,与家世、才学无关,只是想护着她,让她少些辛苦。不像你,眼里只有苏家的商号,连对人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说着便拿起沈清晏案上的空碟,“汤包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帮你热一热。”
转身时,还不忘给苏锦凝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理会秦京生。
沈清晏看着王蓝田的背影,又看向秦京生悻悻收回的手,心里忽然清明 —— 同样是主动靠近,王蓝田的关心藏在细微处,是熬夜抄例题、记挂她的饮食;而秦京生的示好,却裹着功利的外衣,句句不离苏家的家世与财富。两者相较,心隔云泥。
苏锦凝见秦京生还站在原地,便拿起案上的修复工具,对身边的学子说:“我们去里间修复那卷南宋《论语》,这里的校勘稿,麻烦你们先整理下。”
说着便带着学子避开了秦京生,留下他站在原地,手里的宝石毛笔显得格外刺眼。
暮色渐浓时,王蓝田帮沈清晏核对完最后一页校勘稿,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母亲做的护腕,你总握着笔,手腕容易酸,戴着能舒服些。”
沈清晏接过布包,见里面的护腕绣着简单的算筹图案,针脚细密,心里暖得发烫。而另一边,秦京生却还在试图向学子打听苏家的生意,只是没人愿意理会他,最后只能悻悻离开藏书洞。
窗外的桂树在晚风中轻摇,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满室的典籍上。沈清晏摸着腕上的护腕,看着身边认真整理算经的王蓝田,忽然觉得,真正的心意从不需要华丽的包装,就像那些被修复的古籍,最珍贵的从来不是外在的装帧,而是内里藏着的温度与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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