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能类比——”
“同理。”秦霜转过头，目光如静水深潭，“秀宁看见药材时，眼睛会发光。她记药性的速度，比昭儿记兵法还快。这不是兴趣，这是天赋。而天赋……不该因为她是女子，就被生生按进绣框里。”
孙邈喉结滚动。
“您不怕她将来恨您吗？这条路太难了。”
“我怕。”秦霜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但我更怕她将来恨自己——恨自己明明可以，却从未尝试。”
药房里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两人同时看去。秀宁不小心碰翻了一个笸箩，褐色的药材撒了一地。她慌忙蹲下身去捡，捡着捡着，肩膀微微抽动起来。
秦霜心一紧，正要进去，却见秀宁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把脸，然后继续埋头捡拾。一片，两片……她的动作从慌乱逐渐恢复稳定。
孙邈忽然转身走了。
片刻后，他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茶回来，推开药房的门，放在秀宁手边的矮几上。
“喝了。明目醒神。”
秀宁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却亮得惊人：“孙先生，第七十四号笸箩里那个暗红色切片……是不是赤芍？但赤芍该有酸味，这个没有，反而有点辛辣。是炮制方法不同吗？”
孙邈盯着她看了三息。
“那是川赤芍。”他慢慢说，“产地不同，炮制时用酒炙过，去了酸，增了辛散之力。你……怎么想到的？”
“《本草拾遗》里提过一句‘蜀地产者色深辛散’，但我没见过实物。”秀宁站起来，眼睛更亮了，“所以真的是！那它和寻常赤芍功效侧重不同？”
孙邈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出药房，回到秦霜身边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一日，她认了七十九种。”老医工望着重新蹲下身整理药材的少女，“错了十一种，但有八种是炮制变种，书上未必有载。她靠推理猜对了方向。”
秦霜静静听着。
“夫人。”孙邈长长吐出一口气，“明日，我会增加难度。真正的药材，可不只是晒干了摆在那儿。我会混入伪品、劣品、混淆品。她若还能辨出来……”
他没有说完。
但秦霜听懂了。
三日之约，此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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