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明理,理当践行。”承志看着他,“难道周兄读圣贤书,只是为了嘴上说说?”
周轩脸色一沉:“你——”
“周兄,”承志打断他,“我还有事,告辞。”
他绕过几人,径直往山长住处走去。身后传来周轩压低的声音:“商贾之子,果然……”
承志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他忽然明白了杜衡那种豁达从何而来——当你自己都不看不起自己做的事时,别人的轻视就伤不到你。
向山长告假很顺利。陈山长甚至问了一句:“是你母亲琉璃阁的事?”
承志点头:“是。”
“去吧。”山长温和地说,“多看看,多学学,不是坏事。记住,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承志躬身行礼。
走出书院时,他看见杜衡等在门口。
“秦兄,我陪你一段。”杜衡笑着说,“正好我要去城西的书肆,顺路。”
两人并肩下山。走到半山腰时,杜衡忽然说:“秦兄,周轩那些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承志说。
“那就好。”杜衡看着他,“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承志一怔:“羡慕我?”
“嗯。”杜衡点头,“你母亲能经营那么大的产业,说明她很有本事。你有这样的母亲,是你的福气。不像我娘,只会织布,身体还不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承志忽然意识到,杜衡每次提到母亲时,眼里都有深深的心疼。这个总是笑容明朗的寒门学子,肩上扛着怎样的重担?
“杜兄,”承志认真地说,“令堂以一己之力供你读书,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杜衡笑了,眼里有些湿润:“是啊。所以我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两人在城门口分别。承志往琉璃阁的方向走,杜衡去书肆。
走了几步,承志回头,看见杜衡瘦削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个寒门学子,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丰厚的钱财,有的只是一腔志气和一身才华。
而他,有母亲撑起的一片天,却曾因为这片天的“不够体面”而自卑。
真是愚蠢。
承志加快脚步,向琉璃阁走去。
他忽然很想看看,母亲亲手打造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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