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裴琰之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今日入宫，圣人问及河西军事布防，亦旁敲侧击，问起家中近况，尤其是……夫人那些‘新奇’的营生和管理之法。”
裴琉璃心中一凛，抬起头：“郎君如何回禀？”
“只道夫人为贴补家用，经营些微产业，管理家宅不过是为求省心省力，皆是妇人本分，不敢当‘新奇’二字。至于那些具体法子，推说乃商贾旧识处听来，胡乱用之，不成体系。”裴琰之淡淡道，“圣人听罢，未再多言。”
裴琉璃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回答。藏拙，永远是臣子尤其是手握兵权的臣子，最重要的生存智慧。
“不过，”裴琰之话锋一转，手臂微微收紧，“圣人提及，夫人与玉真公主往来甚密。公主殿下……近来似乎对某些‘格物’之学，颇为上心。”
裴琉璃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潜台词。他在关注，也在警惕。玉真公主的特殊身份，加上她那些超越时代的“格物”见解，终究是引起了最高统治者的注意。
“妾身知道了。”她轻声应道，“日后与公主殿下往来，会更谨慎些。”有些过于超前的东西，的确不宜再通过公主之口扩散了。
夫妻二人相拥无言，却都在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调整着接下来的步调。这一刻，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洞察时局、默契无间的盟友。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烛影摇红。孩子们的崇拜是温暖的烟火气，而夫妻间的相知相携，与对朝堂风云的共同警惕，则是这烟火气下，最坚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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