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潮汐里的约定与新生的序章
海苔田的晨露还没干透,林晚秋就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不是腹中胎儿的踢动,而是窗台上那盆“月光稻”发出的轻响——赵野寄来的那盆改良稻种,此刻正抽出新苗,嫩绿色的叶尖顶着颗露珠,在晨光里颤巍巍的,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她披衣下床,走到窗边。肚子已经很沉了,每走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坠感,却又奇异地踏实。顾长风不在房里,灶间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他在准备早饭。
“醒了?”顾长风端着碗小米粥走进来,围裙上沾着点面粉,“刚熬好的,加了点周伯送的紫苏籽,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晚秋接过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粥熬得软糯,紫苏的清苦混着米香,是她熟悉的味道。“赵野的月光稻发芽了,”她轻声说,目光落向窗台,“比预计的早了三天。”
“说明这地方养它。”顾长风坐在床边,帮她调整了靠枕的角度,“就像咱的孩子,在这儿扎根,错不了。”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腹中的小家伙像是感应到了,轻轻动了一下,正好撞在他的掌心。
顾长风的眼睛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在跟我打招呼呢。”
林晚秋笑了,眉眼弯成月牙。这些日子,孩子的胎动越来越频繁,尤其在顾长风说话时,总爱跟着“回应”,仿佛早已熟悉这个声音。
早饭刚吃完,门口传来鸽哨声。是周伯家的信鸽,腿上绑着个小竹筒。顾长风解下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上面是周伯苍劲的字迹:“晚秋丫头,托人从老宅翻出个旧物件,说是你太奶奶当年给媳妇准备的催生符,用红布包着,放在樟木箱底几十年了,防潮得很。让长风去取一趟,沾沾老辈的福气。”
“太奶奶?”林晚秋有些意外。她只在族谱上见过这位老人的名字,听说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救过不少产妇。
“周伯说,这符是用当年接生时剪的脐带血混着艾草汁画的,老辈人信这个,说是能保母子平安。”顾长风把纸条折好,“我这就去镇上取,很快回来。”
他走得匆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别自己下楼,等我回来扶你。”
林晚秋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走到婴儿房。自从凌澈用星图投影技术改造了天花板,这里就成了她最爱待的地方。白天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星图的光影在地板上浮动;夜里暗下来,天花板上就会亮起模拟的星河,每颗“星星”都对应着一段声波——赵野胎教仪里的钢琴曲、沈清晏绣绷的轻响、星禾培育室的通风声,还有顾长风刻木牌时的凿击声。
她摸着肚子,轻声说:“你看,这么多人盼着你呢。”
腹中的孩子像是听懂了,轻轻蠕动了一下。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林晚秋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是晚秋妹妹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婉,带着点老式留声机的沙沙感,是沈清晏,“我托人把改好的襁褓送过去了,用的是当年给婉容皇后做过衣服的云锦料子,软得很。对了,我在里面缝了个小口袋,放了片晒干的海苔,是从你说的那片海苔田采的,算是给孩子留个念想。”
“谢谢您,清晏姐。”林晚秋心里暖暖的,“您费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沈清晏轻笑,“我这几天总梦到那片海苔田,绿油油的望不到头,你说是不是这孩子在托梦给我?”
挂了电话没多久,星禾的视频请求发了过来。他那边正是深夜,背景里能看到星际空间站的舷窗,外面是璀璨的星河。
“胎儿的心率监测一切正常,”星禾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穿着银灰色的制服,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忙完,“我把最新的营养方案发你邮箱了,按照上面的食谱吃,保证孩子出生时体重刚刚好。对了,我让人送了台自动摇篮过来,带重力感应的,孩子哭的时候会自动模拟子宫里的晃动频率,保准一哄就好。”
林晚秋连声道谢,心里却有些感慨。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牵挂,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她和孩子紧紧护在中央。
下午,顾长风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周伯特意交代,得由你亲手打开。”
红布是粗棉布,摸起来带着点岁月的粗糙感。林晚秋轻轻解开绳结,里面是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红色依旧鲜艳。符纸下面压着张纸条,是太奶奶的字迹,娟秀有力:“心诚则灵,平安顺遂。”
“周伯说,太奶奶当年接生过三十多个孩子,从没出过岔子,这符灵得很。”顾长风坐在她身边,语气里带着点信服,“咱把它贴在床头,图个心安。”
林晚秋点点头,把符纸小心地贴在床头的墙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符纸上,朱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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