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爆炸声像闷雷似的在山谷间隐隐回荡时,安全区的晨雾刚被朝阳撕开一道狭长的口子。淡金色的光线穿透薄雾,洒在简陋的木栅栏上,将沾在栏杆上的露珠照得晶莹剔透,露珠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赵小茗蹲在医疗点的帆布帐篷下,膝盖上垫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棉布,面前摊开的木质木箱里,整齐码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药瓶。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指尖捻起一瓶标注着“青霉素”的药瓶,瓶身的玻璃不算通透,带着末世里常见的细微划痕,像是被风沙打磨过的痕迹。
这是昨天方舟基地运输队留下的“善意”——整整三大箱抗生素和外伤药,还有几捆干净的纱布。送来时,运输队的士兵态度恭敬,将物资搬进仓库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句“顾首领特意交代,务必保障各位的医疗需求”。苏晓当时就拉着她反复叮嘱,语气严肃得不容置疑:“小茗,仔细核对每一瓶,过期的、变质的都要挑出来,现在每一粒药都金贵得像救命的粮食,一点都不能浪费。”
赵小茗点点头,指尖划过药瓶的标签,感受着纸质标签的粗糙触感。她将药瓶举到眼前,对着从帐篷顶破洞斜射下来的阳光仔细查看。阳光穿过瓶身,将里面白色的粉末照得清晰可见,没有结块,也没有异常的颜色。可就在这时,光线恰好落在药瓶标签边缘的银色纹路上,细碎的反光刺得她下意识眯起了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这纹路,似乎在哪里见过。
心里的焦虑像藤蔓似的疯长,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林默他们去方舟基地已经三天了,除了昨天运输队带来的这堆“慰问物资”,再没有任何加密通讯传回来。马文临走前特意改装的通讯器,她和苏晓轮流守着,从早到晚都没有响起过一次,连马文专属的信号频率,都像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
“小茗,林哥他们那边还没消息吗?”苏晓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还夹杂着一丝疲惫。赵小茗抬头,看见苏晓端着两只缺了口的搪瓷杯快步走来,杯沿冒着细密的白色热气,氤氲出的白雾在清晨的凉风中很快消散。她的眼眶泛红,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熬了一整夜,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着冰冷的通讯器而泛着不正常的微凉。
自从昨天运输队的卡车消失在东侧山路后,苏晓就几乎没离开过通讯器帐篷,吃饭喝水都是匆匆几口,生怕错过任何一点信号。赵小茗摇摇头,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的凉意:“苏姐,还是没消息。对了,你看这标签上的银色纹路……”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是不是和上次我们救治铁手帮伤员时,那个穿着创世生物白大褂的人,衣服上的标志很像?”
苏晓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顿,热水顺着杯沿晃了出来,溅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指尖一缩。但她丝毫没顾上揉搓,而是急忙放下水杯,快步凑到赵小茗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药瓶的标签,眼睛死死盯着那圈银色纹路。
几秒钟后,苏晓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后退半步,从贴身处掏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破损布料。“你看这个。”她将塑料袋打开,把布料展开铺在木箱盖上,指着边缘那圈几乎磨花的银色纹路,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三个月前我们击退铁手帮时,我从一名戴着创世生物银色徽章的白大褂身上撕下来的。当时就觉得这纹路奇特又精细,不像是末世里能随便绣出来的,就特意收了起来。”
赵小茗凑近一看,心脏猛地一沉。布料上的银色纹路,和药瓶标签上的纹路,走线竟然完全一样,都是以“回”字形为打底。唯一的区别是,布料上的纹路中间多了个立体的“Ω”符号,而药瓶标签上的纹路则简化了,去掉了那个符号。
两人的指尖同时落在纹路的交叉点上,指尖的温度似乎都透过纹路传递了彼此的不安。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当初马文特意分析过这纹路,说用的是特殊的金属丝线,工艺复杂,是创世生物的专属标识。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方舟基地送来的医疗物资上?难道……”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眼底的疑云越来越浓。方舟基地和创世生物,这两个看似对立的势力,难道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那林默他们在方舟基地,岂不是处境危险?
“哼,我就说这群穿着干净衣服的家伙没安好心!”一阵粗嗓门突然从帐篷外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凝重。铁叔扛着锄头刚从种植园回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鞋缝里都嵌着草屑。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就径直凑了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指随意搭在木箱边缘,眼角的皱纹因为审视而挤在一起,眼神里满是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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