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倷好佬”在苏州话里确实是“你好厉害”的意思,程浩倒没完全瞎编。
维克多跟着念了一遍,发音居然比艾瑞克标准:“倷好佬。”
“对对对!”程浩竖起大拇指,“最后再教你们一句最亲切的,朋友之间经常说的——‘倷只赤佬’!”
“奶只...次佬?”艾瑞克努力模仿。
“对对!意思是‘你这家伙’,特别亲切,好朋友才这么叫!”程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实际上,“赤佬”在苏州话里是有点粗俗的骂人话,类似于“鬼东西”“家伙”的意思,通常不用于正式场合,更不适合对陌生人说。但十四岁的程浩只觉得这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完全没想过后果。
维克多迟疑地问:“这个...真的常用吗?”
“常用!特别常用!”程浩信誓旦旦,“你明天见到我,就可以对我说‘倷只赤佬’,我肯定特别高兴!”
艾瑞克如获至宝,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发音和“含义”。
第二天一早,程浩就把这事儿忘在脑后了。直到课间操时间,他和几个同学在操场边聊天,艾瑞克远远地看见他,兴奋地跑过来。
“程浩!程浩!”艾瑞克挥手大喊。
程浩转头,就见艾瑞克跑到面前,用尽全力、字正腔圆地大声说:“倷只赤佬!”
空气突然安静。
周围几个同学先是愣住,然后有人捂住嘴,肩膀开始抖动。程浩的脸“刷”地红了,他完全没想到艾瑞克会真的用这句话,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你...你...”程浩结巴了。
艾瑞克还以为自己发音不准,更认真地重复:“倷只赤佬!对吗?是这样问候吗?”
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细妹正好路过,听到这句话,眼睛瞪得老大:“艾瑞克,你说什么?”
“我在用程浩教的苏州话问候他啊!”艾瑞克一脸无辜,“他说这是朋友之间最亲切的问候语!”
细妹转向程浩,眼神里充满质问。程浩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但事情已经失控了。
接下来的两天,六个瑞典学生把这几句“问候语”用遍了全校。维克多见到校长,礼貌地鞠躬:“倷好佬!”校长一脸茫然;丽莎在食堂对打饭阿姨说:“倷吃饭哉?”阿姨笑着回答“吃过了吃过了”;最糟糕的是,艾瑞克在英语公开课上,对着来听课的市教育局领导大声说:“倷只赤佬!”
英语老师的脸都绿了。
细妹作为小组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林细妹,这到底怎么回事?瑞典学生那些奇怪的苏州话是谁教的?”
细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交代了:“是...是程浩...”
于是程浩也被“请”到了办公室。李老师气得脸色发白:“程浩!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破坏中外友谊!学校花了多少心血组织这次交流活动,你倒好,教人家骂人话当问候语!”
程浩低着头,小声辩解:“老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且‘赤佬’也不完全是骂人话,有时候朋友之间也会说...”
“你还狡辩!”李老师拍桌子,“现在怎么办?瑞典学生把这些话当宝贝,到处说!校长刚才找我,说教育局领导很生气!”
最后,学校决定紧急召开小组会议,由细妹负责向瑞典学生解释误会。英语老师做翻译。
会议室里,六个瑞典学生一脸困惑地坐着,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开这么严肃的会。
细妹站在前面,脸涨得通红,用英语说:“首先,我要代表程浩向大家道歉。他教你们的某些苏州话...其实不太适合在日常中使用。”
艾瑞克不解:“为什么?程浩说那是朋友间最亲切的问候啊?”
英语老师帮忙解释:“‘倷只赤佬’这句话...在中文里有点类似‘you jerk’的意思,虽然不是最严重的侮辱,但肯定不是问候语。”
瑞典学生们愣住了。维克多的脸慢慢变红,艾瑞克则是一脸受伤的表情。
“所以...程浩是在捉弄我们?”丽莎问。
细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他就是...就是开玩笑,没想那么多。真的对不起!”
一阵尴尬的沉默。突然,维克多开口:“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父亲是外交官,”维克多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们经常搬家,去过很多国家。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有孩子教我一些奇怪的‘当地话’,然后看我出糗。”他耸耸肩,“这几乎是国际通行的恶作剧了。”
艾瑞克眨眨眼:“所以...这不是针对我们?”
“可能只是程浩觉得好玩,”维克多说,“不过,他至少教了我们一句真的。”他转向程浩,“‘倷好佬’真的是‘你好厉害’的意思,对吗?”
程浩羞愧地点头:“对不起...我真的没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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