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扮演。”凌烬的语调不容置疑,“扮演好一个‘受到巨大刺激、情绪极度不稳但正在专业人士帮助下艰难尝试恢复’的受害者。你可以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适当流露出后怕、脆弱,甚至可以偶尔‘精神恍惚’,说一些看似无意义的呓语。目的,是让他们放松警惕,低估你的威胁。但你的内核,”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剖开一切伪装,直视江月凝的灵魂深处,“必须如同磐石般稳定。记住你挥出那一刀时的感觉,那不是你的罪证,那是你挣脱锁链、找回自身力量源泉的开始。绝对不要让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在内心深处否定这一点。”
江月凝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眼神清明而坚定。
伪装脆弱,保留锋芒。她明白了。这是在利用对手对“规则”和“表象”的迷信,为自己争取宝贵的喘息时间和运作空间。
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战斗。
“第二,回忆。”凌烬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迷雾,挖掘出所有被尘埃与恐惧掩埋的真相,
“调动你所有的记忆,搜寻所有你能想到的,关于江淮、关于江震岳、林婉,甚至关于江氏集团那些看似不起眼、被忽略的细节。宴请的宾客名单里是否有常理之外的身影?公司账目上是否存在流向模糊、用途不明的款项?他们私下接触的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说过的某些不合时宜、甚至在当时让你感到费解或隐隐不安的话语……任何你觉得异常,或者仅仅只是让你感觉‘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具体缘由的碎片,都告诉我。不要自行筛选,不要预先判断,只需像倾倒积木一样,把它们全部陈述出来。”
江月凝眼中闪过一丝彻悟的光芒。凌烬不是在让她进行漫无目的的怀旧,而是在引导她建立一座独属于她自己的、用以对抗整个江氏帝国的“情报库”与“弹药库”。
这些看似孤立的、无用的记忆碎片,很可能在某个关键时刻,拼接出足以颠覆一切的致命真相。
她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努力在一片混沌而痛苦的记忆泥沼中艰难地搜寻。那些被刻意遗忘、被强行压抑的画面,开始断断续续地、带着刺痛感浮出水面……
“大概……三年前,”江月凝的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的飘忽感,仿佛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狰狞的恶魔,“我半夜口渴得厉害,下楼去找水喝,无意中……听到江震岳在书房里打电话,他的语气……我从未听过的阴沉可怕。他提到……‘那对夫妻的死必须看起来像意外’,‘尾巴一定要处理干净’……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心脏跳得厉害,以为他是在谈生意场上你死我活的竞争,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溜回房间,蒙上被子,不敢再多想一秒……现在回想起来……”
江月凝的话语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凌烬的心海中激起了清晰的涟漪。
父母死亡疑云!
这是一个潜在的、能彻底斩断江月凝对江家最后一丝虚幻情感羁绊、并可能直指江震岳核心犯罪事实的爆点。
“具体日期,还有印象吗?哪怕是大致的月份。”凌烬引导着,试图将模糊的记忆与客观的时间轴关联起来,“或者,在那通电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江家、江氏集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某个此前推进艰难的项目突然变得异常顺利?某个原本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意外地退出或败北?”
江月凝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蹙起,几乎拧成一个结:“日期……真的记不清了,印象里,好像是秋天,天气刚开始转凉的时候……之后……好像没过多久,江氏就成功拿到了原本一直被苏家咬得非常紧的、南城那块所有人都看好的黄金地皮……当时江震岳很高兴,在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晚宴……”
凌烬将这些关键信息——模糊的时间点(三年前秋)、关联事件(南城地皮)、潜在受益人(江氏集团及江震岳)——如同拼图碎片般,一一在脑中归档。这些都是未来可能作为“弹药”的线索。
“还有林婉……”江月凝继续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她每个月都会非常固定地、秘密地去见一个绰号叫‘王经理’的男人。从来不在公司,也不在任何公开场合,都是在郊区一个位置很偏僻、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私人茶室。有一次我被迫陪她去逛街,她中途借口有急事离开,我无意间在一个拐角看见……她正在把一个很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塞给那个王经理,看起来……绝对是现金。她看到我时,脸色瞬间就变了,非常难看,匆匆打发走那个人,然后立刻抓住我的胳膊,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警告我,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否则就要我好看……”
凌烬微微颔首。
私下的、非正常的大额现金往来,这通常意味着存在不可告人的交易,可能是洗钱、贿赂、或是支付某些灰色地带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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