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无惑就坐在堂屋的木桌前。她一整晚没合眼,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手一直搁在黄布包上,仿佛在等什么人。
阿星蜷在墙角的草席上,身上盖着件旧外套。昨晚受了惊,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阿阴站在井边,手里握着一朵枯玉兰。那花比平日多了几分生气,花瓣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还留着一丝余温。
巷子外传来声响,卖豆浆的小贩推着车走过,吆喝声悠悠飘进院子。
沈无惑动了动肩膀,想让僵硬的脖颈松快些。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符纸,提起朱砂笔,准备补完昨日未画完的那一道符。可笔尖刚落,墨迹便偏了,弯钩拉得过长,整张符瞬间乱了章法,成了一张废符。
她盯着看了两秒,默默将符纸折成三叠,塞进包底。
“师父!”阿星猛地坐起身,揉着眼睛往外跑,“我去买早点,顺便看报纸!”
沈无惑没拦他。这孩子一听到“预言成真”四个字就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验证。
太阳渐高,光线爬上了门槛。阿阴走过来,轻轻放下一杯温水。水刚倒不久,杯壁还凝着细小的气泡。
沈无惑点头:“谢谢。”
阿阴摇摇头,转身回到角落,低头整理袖口。
片刻后,阿星像阵风似的冲回来,手里挥着一份晨报,脸都涨红了:“姐姐!爆了!钱百通真的完了!”
他把报纸拍在桌上,头条标题格外醒目:《城东首富涉嫌非法集资,资产冻结,公司破产》。
旁边配着照片——钱百通被几名穿制服的人架着走出办公楼,头发凌乱,满脸是汗,一只鞋也不见了。
阿星指着照片直笑:“看他那副狼狈样,活该!谁让他之前总派人来咱们门口转悠,鬼鬼祟祟的。”
沈无惑只扫了一眼标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说话。
“你不高兴吗?”阿星凑上前,满脸不解,“你不是说‘三天后看新闻’?这才第二天!准得吓人!”
“贪得太多,钱自然散。”她淡淡道,“十年前他用五帝钱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阿星挠头:“可他那么有钱,银行账户一大堆,怎么一夜之间全没了?”
“那些钱是假的。”她放下杯子,“他拿童男童女生辰压住财库,借的是阴债。阳间查税,阴间索命,两头夹击,他撑不住。”
阿星吐了吐舌头:“所以他的钱……是鬼给的?”
“差不多。”她冷笑,“你以为他真靠风水发财?那是拿命换的钱,最后连魂都赔进去了。”
阿阴轻声道:“他女儿前两天住院了,听说夜里惊厥,医生查不出原因。”
沈无惑点头:“报应开始了。一家人,一个也逃不掉。”
阿星还想问,忽然听见门响。
不是撞开,也不是踢开,而是有人从外面缓缓推开。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一道缝。
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月白色道袍,满头白发,手中捻着一串菩提子,脚步无声,仿佛踩在棉花上。进门后顺手带上门,动作自然,像来过许多次。
沈无惑立刻抬头。
那人看着她,微微一笑:“沈先生,早。”
阿星愣住,看看师父又看看老人:“这位是谁?新客户?”
沈无惑没理他,右手悄悄探入袖中,铜钱卦已握在掌心。
她闭眼掐算几秒,再睁眼时,眼神已变。
六枚铜钱抛出,在空中翻了个身,啪地落在桌上,排成一列。
卦象显现——乾为天。
大吉之象,象征天道运行,结局圆满。
可她却更加警惕。
太顺的事,往往藏着陷阱。
“玄真子前辈。”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久仰。”
老人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数秒,又扫过阿阴与阿星,最终落回她身上:“没打扰你们吧?”
“您来得正好。”她说,“刚看完新闻。”
“钱百通的事?”老人笑了,“我也看到了。电视播了好几遍,他那只鞋掉得挺巧。”
“巧?”沈无惑挑眉,“您觉得是巧合?”
“不是吗?”他摊手,“他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垮台只是早晚。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你。”
“路过终南山到这里?”她冷笑,“山路可不好走。”
“还好。”他平静道,“我坐高铁来的,二等座。”
阿星瞪大眼睛:“您这么大年纪还会抢票?厉害啊!”
沈无惑没笑。她的目光锁在老人手上——那串菩提子颗颗莹亮,手指修长,皮肤竟不像年迈之人,反倒透着年轻气息。
而且自他进门起,屋里就悄然冷了下来。
“您找我有事?”她直接问。
“没什么大事。”老人走到桌边,拿起报纸看了看,“听说你这儿最近不太平,黑帮闹事,奸商捣乱,荒山那边还炸了矿。我想着,小姑娘一个人撑场子不容易,就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我不认识您。”她说,“也没请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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