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刚踏上台阶,地面忽然一震。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后背撞上墙角,疼得闷哼一声。头顶的楼梯瞬间坍塌,碎石与腐朽的木头倾泻而下,扬起漫天尘灰。
“师父!”阿星冲上前大喊。
“别说话。”沈无惑撑着坐起,耳中嗡鸣,“听。”
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往上冲。
七口黑棺猛然炸裂,木屑四溅,棺盖被掀翻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七个黑影跃出棺材,落地无声,直扑而来。
一股腥臭随之弥漫开来。
阿星拔出桃木剑迎上,一剑砍向最近的僵尸。剑刃卡进对方肩膀,一时抽不出来。那僵尸头一偏,指甲骤然变长,直划他咽喉。
沈无惑甩出三枚铜钱,叮叮几声钉入僵尸额头。那怪物动作一顿。
阿星趁机抽剑后退,喘息道:“这东西怎么这么硬?”
“不是普通僵尸。”沈无惑站起身拍去灰尘,“是怨尸,用活人生辰八字养出来的。你打它,就像打水泥柱子。”
话音未落,其余六个已围拢过来,动作迅捷,全然不似死人。
她迅速退到王麻子身旁,见他还躺着,呼吸尚存。阿阴飘在一旁,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
“你能行吗?”沈无惑问。
阿阴点头:“可以。”
“好。”沈无惑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
血雾散开,她在空中画符。指尖带出血痕,一笔接一笔,连成北斗七星之形。最后一笔落下,七道光柱自虚空中降下,将七个僵尸尽数笼罩。
七具尸体同时僵住,眼中绿光闪烁,却无法动弹。
阿星松了口气:“成了?”
“只是暂时。”沈无惑擦去嘴角血迹,“这阵法必须我亲自维持,稍一分心就会崩。”
她抬眼望向那七具尸体,忽然盯住了第三个——
紫袍。
不是寿衣,而是人穿的衣服。二十年前码头上的老板常穿这种暗紫色长衫,说是体面。
这具僵尸衣着整齐,脸上腐肉较少,依稀能辨原貌。最诡异的是,它闭着眼,仿佛安睡。
其余六具都在挣扎,唯独它静止不动。
沈无惑凝视两秒,忽然开口:“若你听得懂我说话,就睁眼。”
紫袍僵尸的眼皮缓缓掀开。
浑浊的眼睛望向她,嘴唇微动。
“沈……先生。”
声音干涩如铁皮摩擦。
阿星一惊:“它认识你?”
沈无惑未理他,只盯着那双眼:“你是谁?”
“陈……青山。”僵尸低语,“码头……陈青山。”
阿星倒吸一口气:“就是那个被厉万疆扔进河里的老板?”
沈无惑沉默。她记得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警察查了半个月无果,最后定性为失踪。坊间传言是他得罪了厉万疆,半夜被抓走沉河,尸首始终未寻到。
可如今,他回来了,还被人炼成了怨尸。
“你还记得什么?”她问。
陈青山的眼珠缓缓转动,望向地窖角落的铁链:“我记得……水。冷。喘不上气。他们把我按在船边,割开手腕,血流入河……”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撕扯喉咙。
“然后呢?”
“然后……有人念咒。把我从水里拉出来。我不该活的,但我醒了。躺在棺材里,听见他们在外面烧纸、磕头,叫我‘镇河神’。”
沈无惑眼神微变。
这不是简单的养鬼,而是把死人当财神供奉,以邪法求运。
她取出铜钱卦。
六枚铜钱掷于地面,排成一行。
离为火。附丽也。
意为依附而生,借势而起。此魂并非自愿滞留,而是被人强行拘束于尸身之中,沦为工具。
“你为何认得我?”她再问。
陈青山的嘴微微牵动,似笑非笑:“你师父……来过。三年前。他想超度我,我没答应。”
沈无惑心头一紧。
师父失踪前,确实来过城北。
“他说你能改命。”陈青山望着她,“我说我不信。死人都改不了命,活人凭什么?”
“那你现在信了吗?”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每晚都梦见河水灌进肺里,醒不来,逃不掉。”
沈无惑正欲开口,天罡阵忽地一闪。
光芒晃动,六具僵尸开始剧烈扭动。
“阵压不住了!”阿星高喊。
沈无惑立刻掐诀结印,稳住阵型。但她察觉,陈青山的身体正在颤抖。
“你在挣脱?”她问。
“我想走。”他说,“但他们不让我走。”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头,脖颈发出咔的一响,双臂前伸,似要抓取什么。
阿阴立即飘身上前,缠住他的双腿。
“别让他冲出来!”沈无惑厉喝。
陈青山上半身已向前迈出一步,脚踝却被阿阴死死拉住。他的脸开始扭曲,眼眶发黑,口中流出黑水。
“快!封住他!”阿星掏出一张符纸贴向其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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