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无惑仍站在巷口。她没有走。
厉万疆的枪口抵着她,手却抖得厉害。左臂的绷带渗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声音细微,却让人心头紧绷。
阿星靠墙坐着,嘴角溢血。他先前试图冲上去阻拦打手,却被一脚踹飞,此刻右臂软垂,动弹不得。
“你还不走?”沈无惑望着厉万疆,语气像在责问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厉万疆咬紧牙关:“你敢走?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沈无惑轻笑:“这句话,你一个小时前就说过了。那时你还站着,现在呢?连腿都快站不住了。”
厉万疆向前一步,枪口顶上她的额头。两人近在咫尺,能看清他眼中密布的血丝。
“交出账册。”他低吼,“不然我开枪。”
沈无惑眼神未动。她伸手从衣襟内取出一本小册子,在掌心晃了晃:“你说这个?上面记着你三年前做的事——七月初七,抓七个孩子,用他们的生辰压阵,换取好运。”
厉万疆脸色骤变。
“不是说好用替身符吗?”沈无惑道,“你贪心,用了真人的八字。那七个孩子,有的才八岁,有的还在上学路上就被你的人带走。你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闭嘴!”厉万疆怒喝,手指紧扣扳机。
“不让我讲?”沈无惑反而上前半步,额头顶住冰冷的枪管,“那你告诉我,你左手那串铜钱,是不是开始发烫了?”
厉万疆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向手腕。七枚铜钱串成一串,是当年一位算命先生给他的“护身符”。可此刻,铜钱微微震颤,仿佛要自行挣脱。
“不可能……”他喃喃,“我能控制……我只是运气不好……”
沈无惑冷笑:“你以为养鬼是请保镖?付完钱就万事大吉?他们是人,是你害死的,魂魄被你锁在阵中当燃料。你现在的好运,是拿他们的命换来的。”
厉万疆眼神癫狂:“我不信!我能压得住!只要再烧几张符,再找两个人顶罪——”
“然后呢?”沈无惑打断,“等鬼爬上你脸啃肉的时候,再来求我?”
话音未落,厉万疆暴喝:“上!抓住她!抢回账册!”
十几个打手蜂拥而上,手持钢管与利刃,围成一圈逼近。
阿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脚踩住肩膀,重重摔回地上。
沈无惑纹丝未动。她右手探入布包,取出三枚铜钱,指尖一扬,铜钱落地,恰好围成三角。
“嗡——”
一声轻响,铜钱之间浮现金线,交织成圈。冲在最前的打手撞上无形屏障,如同撞墙,猛然弹开,倒地呻吟。
“这是什么?”有人惊呼。
“别碰!”另一人慌忙后退,“老李刚才碰了一下,整只手都麻了!”
沈无惑立于圈中,目光冷峻:“再靠近,断手。”
无人再敢上前。
厉万疆亲自扑来,枪口直指她双眼:“你到底想怎样?合作不行,杀你又杀不死,你是故意让我难堪?”
“我不是故意。”沈无惑淡淡道,“我是专程来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是冲你来的。”她举起账册,“这东西,我早想公之于众。王麻子女儿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三年前我就看出她中的是‘子母夺运阵’,只是没想到源头是你。”
厉万疆瞳孔骤缩:“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沈无惑冷笑,“那时证据不足。现在够了。七个失踪孩子的生辰全在这本账上,还有你们每次做法的时间地点。警局门口我已经放了一份复印件,纪委也收到了一份。你说,今天中午前会不会有人来找你?”
厉万疆脸色铁青。
他突然猛扑上前,枪口死死抵住沈无惑眉心:“我现在打死你,还能不能拦住?”
沈无惑未曾闪避。她直视着他,声音轻缓:“你真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你左手的铜钱已经醒了。它们记得你是怎么把他们推下井的。你现在杀我,就是在告诉它们——你还想继续作恶。”
厉万疆的手剧烈颤抖。
“你听。”沈无惑说,“仔细听。”
巷中陷入寂静。
一阵细微声响悄然浮现,像是指甲刮过木板,又似有人低声说话。声音来自厉万疆腕间的铜钱。
那七枚铜钱轻轻碰撞,节奏越来越快。
“它们在说话。”沈无惑低语,“你听见了吗?一个女孩说‘叔叔我怕黑’,一个小男孩问‘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还有一个孩子说‘我不想死,我还想考试’……”
厉万疆面色惨白,整条手臂剧烈抽搐。
“停下……给我停下!”他拼命撕扯铜钱,可绳子仿佛已长进皮肉,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
沈无惑静静看着他:“你养的鬼,不是工具。它们是债主。你现在不是老大,是欠债的人。”
“啊——!”厉万疆嘶吼一声,双膝跪地。
那串铜钱忽然渗出黑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滴落地面时发出“滋滋”声,如火烧纸,地面腾起黑烟,竟蚀出几个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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