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无惑推开命馆的门。
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她站在门口没动,目光落在柜台上的黄布包上。阿星从后面撞了她一下,低声道:“让让,我快站不住了。”
她侧身一闪,阿星先走了进去。
她跟在后面进门,顺手将门关上,咔哒一声落了锁。屋里没开灯,也没说话,她径直走到柜台后,坐进那张老旧的木椅里,整个人往下一沉,显得疲惫不堪。
阿星坐在墙角的小凳上,抬手抹了把脸,手指微微发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纱布早已脏污,一圈又一圈渗着血迹。
“师父。”他嗓音沙哑,“我们真能睡一天吗?”
“能。”她说,“只要你别再放血。”
“那下次你来放?”
“我不行。你是纯阳之体,我能留气,你撑不住。”
阿星哼了一声,闭上眼。
外面街道渐渐热闹起来,电动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早点摊的叫卖声断续传来,远处学校做操的音乐也隐隐飘进耳朵。阳光从门缝斜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
接着是敲门声,三下,不轻不重。
沈无惑不动。阿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开吗?”
“不开。”
“可那是王麻子。”
“那就更不能开。”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王麻子的声音:“沈先生!我知道你在!我看见你回来了!”
沈无惑翻了个白眼。
“装死。”她低声说。
“人家都堵门口了你还装?”
“我就是断气了也不能开门。”
“为什么?”
“这种时候来找我的人,不是送命的就是要我命的。”
外面又开始拍门,连门框都敲得咚咚响:“沈先生!我带汤来了!我闺女炖的!还加了庙里求的圣水!大补!”
沈无惑眉头一皱。
“圣水?”她冷笑,“哪座庙?城西那个五块钱烧香、十块钱算命的土地庙?”
“对啊!”王麻子在外面大声应道,“就那儿!签还是我闺女摇的!菩萨说你最近有劫,得补阳驱阴!”
沈无惑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王麻子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保温桶,脸上堆着笑。他身后七八个人探头张望,有卖豆腐的老李,修鞋的张婶,还有收垃圾的老赵。
“沈先生!”王麻子把桶往前递,“趁热喝!我闺女熬了一夜!”
沈无惑没接。
她轻轻嗅了嗅,鸡汤的香味中混着一股腥气,像是铁锈泡过水,又像湿衣久晾未干的味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放门口吧。”
“哎?你不喝?”
“我要看看有没有问题。”
“验什么?我闺女很干净!”
“我不是说她不干净。”沈无惑平静地说,“我是怕有人想害我。”
王麻子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众人也都沉默下来。
沈无惑从黄布包里取出罗盘,指尖刚触到表面,指针便开始晃动。她将罗盘举至保温桶上方,离盖子约莫三十公分。
指针猛地一转,死死指向桶盖,整个罗盘剧烈震颤。
阿星从角落走过来,压低声音问:“有问题?”
“不是鸡汤的问题。”她说,“是‘圣水’。”
她掀开桶盖,热气腾起。汤面浮着油光,中央漂着几片泛黄的东西,像是符纸焚烧后的灰烬。
她用筷子尖蘸了一点,弹在地上。
地面立刻冒出黑烟,气味刺鼻难闻。
周围的人纷纷后退。
“这……这是啥?”王麻子声音发抖。
“符水。”沈无惑扔掉筷子,丢进垃圾桶,“还是阴符,专伤阳气的。谁让你闺女加的?”
“没人啊!”王麻子急了,“她说庙里道士给的,说能保平安,治邪祟……”
“道士?”沈无惑眯起眼,“穿红袍还是黑袍?戴不戴面具?”
“就一个老头,穿蓝布衫,背个帆布包,说是庙里新来的执事……”
沈无惑冷笑:“执事?他要是执事,我就是玉皇大帝的亲戚。”
她转身重新锁门,拉上窗帘,只留下一道缝隙。
阿星低声问:“真有人盯上我们了?”
屋里安静下来。
沈无惑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有人在针对你……要小心。”
是阿阴。
声音极轻,如风拂耳,却字字清晰。
沈无惑不动声色,手却紧紧攥住了罗盘。
阿星察觉异样:“怎么了?”
“阿阴说话了。”她低声回应,“她说有人冲我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走到柜台后坐下,“等。”
“可我们刚回来,连觉都没睡。”
“敌人不会等我们睡醒。”她将罗盘放在桌上,指针仍在微颤,“他们知道我们虚弱,所以挑这时候动手。送汤是试探,我要是喝了,三天内就会神志不清,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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