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无惑就已站在门口。
她伸手触了触符线,温度正常,不烫也不凉。昨晚那个没有声音的电话,始终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她从黄布包里取出铜钱,在掌心轻轻滚了一圈,又默默收了回去。
阿星蹲在门口啃烧饼,嘴里含糊道:“师父,外面已经有人排队了。”
沈无惑抬眼望去。
长椅上坐着五六个人,还有人自带小板凳。一位大妈举着手机直播,屏幕上的标题写着“沈先生今天开馆吗”。另一个人手里举着一张A4纸,红笔写着四个大字——“还我清白”。
阿星咽下最后一口烧饼,笑了:“昨天你说要等人来,我还以为得等好久,没想到一晚上就来了这么多。”
沈无惑走进屋内,将罗盘放在桌上,顺手擦去边缘的浮灰:“网上风向变得快,说明有人坐不住了。没事的人,不会半夜打电话却不说话。”
“你是说钱百通?”阿星跟进来,顺手关上门,“他不会就这么罢休吧?”
“他会认输。”沈无惑翻开登记本,“但可能会换种方式再出手。”
阿星听懂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那我们还得装作不知道?”
“不是装。”她拿起朱砂笔,补画一张昨日撕坏的安神符,“是我们本来就没输。他们想用嘴伤人,我就让他们知道——我也能用嘴救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麻子穿着橡胶围裙冲了进来,手里拎着两条活鲫鱼,裤脚还在滴水。一进门便弯腰鞠躬:“沈先生!我是来道谢的!”
沈无惑抬手拦住他:“老王,不必这样。”
“我必须谢!”王麻子声音微颤,“我女儿前天夜里又做噩梦,哭着喊井里有个穿蓝衣服的姐姐拉她。我一听不对劲,立刻按您说的,在鱼摊后墙撒了粗盐,点了三支香。当天晚上,她就睡安稳了!”
沈无惑点头:“你记得规矩就好。”
“我不光记得!”王麻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写的声明,已经贴到菜市场公告栏上了。谁再说您搞邪术,就是跟我过不去!”
阿星接过一看,标题是《我女儿被救回来的事》,下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几百字,末尾还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你还按手印?”阿星忍不住笑出声。
“这叫证据!”王麻子一拍桌子,“我不懂什么阴阳风水,但我知道谁帮了我。那些黑料说您养鬼,可我家孩子见的是穿蓝衣服的姐姐,不是您!您要是真养鬼,还能让鬼提醒我们?”
旁边几人听了纷纷点头。
一位中年男人当即拿出手机,拍下声明发进了业主群。不到五分钟,群里就炸开了锅。有人说早觉得谣言站不住脚,也有人表示要带亲戚过来算一卦。
沈无惑没说话,只是给王麻子倒了杯茶。
“以后鱼坏了,先打电话。”她说,“别自己乱撒盐。”
“记住了!”王麻子端起茶一口喝完,“您放心,我现在见人就说——信网上的,不如信亲眼看见的。”
他临走时,特意走到门口长椅旁,对直播的大妈说:“姑娘,你也帮我录一段,就说王麻子支持沈先生,谁敢泼脏水,我就掀谁的鱼摊。”
大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我给您加个特效,名字就叫‘正义渔夫’。”
众人哄笑起来。
沈无惑坐在桌后,望着门外越聚越多的人,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阿星凑近低声问:“师父,现在可以松口气了吧?”
“不能。”她翻开新的登记表,“你看这些人,有几个是第一次来的?”
阿星扫了一眼:“大概一半。”
“那就对了。”她顿了顿,“真正信我的人,昨天就该来了。现在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热度一过,他们照样会骂我。”
“可王麻子是真的感激啊。”
“他是。”沈无惑合上本子,“但人心经不起三次反转。一次信你,一次怀疑你,第三次不管你多真,他们都懒得理了。”
阿星沉默片刻,重新数了一遍铜钱:“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等下一个家长来?”
“等。”她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看符线,“也防。还要看。”
“又是这三个字。”阿星挠头,“你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吗?”
“说不明白。”她回头看他,“敌人不动手,我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是把昨天录的所有视频备份三份:一份存U盘,一份上传云端,一份交给李伯保管。”
“怕被人删?”
“怕有人想让我们闭嘴。”她拉开抽屉,将录音文件放进去,“人嘴最硬的时候,往往是快要被打脸的时候。”
阿星点点头,转身去整理设备。
外面队伍越排越长,有人开始抱怨:“怎么还不开门?”
“急什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道,“沈先生昨天刚开完发布会,也有休息的权利。”
“你倒是挺帮她。”有人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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