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坐在床边,低头望着地板。昨晚那枚滚到桌角的铜钱仍在脑海中打转。她抬手摸了摸胸前的八卦纹,布料有些粗糙。
走出房间时,阿星正在扫地,比昨日更用力了些。见她出来,他立刻将扫帚靠墙,快步迎上,递过一杯豆浆:“师父,今天特别冷,您多穿点。”
“你少在门口晃就行。”她接过碗,轻轻吹了口气。
“我不是晃,我在看。”阿星指向街对面,“刚才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站了十分钟,没进店,也没买东西,就一直盯着咱们这儿。”
沈无惑喝了一口豆浆,没应声。她走到柜台前,拉开抽屉,取出那本旧册子,翻到昨日的记录。指尖停在“修”字上,又往后翻一页,提笔写下一句:“卦象逆旋,外来势入。”
阿星凑近瞧:“这啥意思?”
“意思是,我们不能再装作没事了。”她合上册子,“从今天起,你要记下每一个来命馆的人。不只是名字,还要记他们的衣着、口音、走路姿态、有没有戴帽子。能拍下车牌就拍。尤其是最近三天去过钱百通家附近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这么认真?”阿星睁大眼,“我还以为他签了契约就会安分。”
“签契约的是他,可主意不是他出的。”她将册子放进暗格,“你觉得钱百通能请动什么人?他自己连祖坟朝向都搞错,还能找到高手?背后肯定有人推他。”
阿星挠头:“那……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她冷笑,“说有人可能要对付我?警察问你要证据,你有吗?再说这种事他们也管不了。”
“可总不能干等吧。”
“谁说等了。”她看他一眼,“我们现在就开始查。你去菜市场找王麻子,他认识人多,让他留意有没有人打听命馆的事。顺便问问以前和钱百通合作的那些风水师,最近有没有露面。”
“行。”阿星点头,“我去问。”
“别太明显。”她提醒,“你现在是正经学徒,别一张嘴就是‘哎哥你说啥’那种混混腔。”
阿星咧嘴一笑:“我懂,我现在说话可讲究了。”
中午阳光照进屋内,沈无惑坐在柜台后整理符纸。阿星带回一堆消息,却没什么有用的。王麻子说街坊都在夸命馆灵验,还有人想让孩子来拜师。至于那些风水师,好几个已搬走,电话打不通。
“失踪?”她皱眉。
“对,不止一个。”阿星翻着手机,“李半仙上周退租跑了,张铁嘴住院了,说是突发心脏病。赵大师朋友圈半个月没更新,徒弟说他闭关修行去了。”
“修行个鬼。”沈无惑低声说,“这些人水平一般,但起码懂规矩。现在集体消失,要么被收编,要么就是躲了。”
“那……是不是真要出大事了?”
她没回答。下午三点,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快递员模样的人把一封信塞进门缝,转身就走。信封是普通的白色,没有名字,也没有寄件信息。
她戴上手套才拆开。里面只有一张打印纸,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已请来你惹不起的人。”
背面空白,邮戳模糊不清。
阿星站在旁边,小声问:“这是威胁吗?要不要报警?”
“报警有用我还坐这儿?”她把信折好,放进香炉点燃。火苗升起,纸很快化为灰烬。她望着那团灰,眼神渐沉。
“师父,这次会不会太危险?”阿星第一次露出惧色,“要不我们先关门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说。”
“关门就能躲?”她转头看他,“你觉得他们是讲理的人?我们越躲,他们越觉得你怕。到时候不只是砸招牌,是要拆骨头。”
“可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要动。”她说,“不动就是等死。你现在去把昨天抄的符重新写一遍,加三遍朱砂咒。今晚我要用它布个眼线阵。”
“眼线阵?”阿星一愣,“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吗?”
“阵不大,只探不攻。”她拿起罗盘,从夹层抽出一张新纸,“我要知道谁在盯我,而不是傻等着被人打。”
“那你打算怎么查?”
“先从钱百通身边的人下手。”她写下几个名字,“司机、管家、财务、保镖。这些人最近有没有换人,有没有多花钱,有没有半夜外出。你去找王麻子查监控,别用自己的设备。”
“万一被发现呢?”
“发现了就说查外卖为啥迟到。”她面无表情,“反正你也常抱怨送得太慢。”
阿星笑了下,又赶紧收住。
“还有,”她继续说,“你晚上别睡太死。我会在门口贴一道静音符,有人靠近你会梦见猫叫。醒了马上叫我。”
“又是猫?”阿星小声嘀咕,“上次梦见猫抓门,结果是老鼠啃电线。”
“那是你心虚。”她抬头,“心虚的人梦都乱。”
傍晚有两个老顾客来送东西,一个是鸡蛋,一个是咸菜。她说不用,对方坚持留下。他们走后,阿星把东西放进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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