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上,沈无惑就感觉不对劲。
不是风。那扇破庙的门是被人从外面推上的,动作轻,但力气稳。
她没回头,手已经伸进黄布包里,摸到了罗盘的边。
阿星刚要往前走,被她抬手拦住。
“别动。”她说,“地上有东西在爬。”
阿星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地上那些干掉的血迹,正在慢慢变黑,顺着地砖缝往中间聚。
天花板开始掉灰,一块块往下落。梁上的铁链晃了两下,撞在柱子上,发出闷响。
“师父……”阿星压低声音,“我们是不是碰了什么机关?”
“没有机关。”沈无惑盯着神龛,“是它自己醒了。”
话刚说完,角落传来刮木头的声音。墙缝、供桌下、破鼓后面,影子一块块鼓起来,接着变成人形。
第一只鬼冲出来时还像人,半路脸就塌了,眼睛变黑洞,嘴咧到耳根。
沈无惑甩手扔出一张符。
朱砂画的线在空中闪金光,符纸没落地就烧了起来。火光一闪,那鬼惨叫一声,撞墙后化成黑烟。
“连句遗言都不让说。”阿星往后退,“这也太狠了。”
“讲理的鬼早就投胎了。”沈无惑拿出罗盘,没打开盖子,“你再说话,活不过五分钟。”
第二波鬼来得更快,四面八方扑过来。有的只剩骨头,有的浑身滴黑水,全都冲着他们三个来。
沈无惑站着不动,左手捏符,右手翻包,一张接一张往外扔。每张符炸开都带一声尖叫,金光扫过,鬼影后退。
可这些鬼不怕疼,也不怕死,散了还能再聚。
“太多了!”阿星贴着墙挪,“这是组团来的吗?买一送十?”
“闭嘴画符!”沈无惑吼道,“背包第三层有驱煞符,拿出来贴额头,别等我帮你!”
阿星手忙脚乱翻包,终于抽出一张黄纸,抖得不行。他咬破手指,在符上抹了点血,拍到脑门上。阴气退了一些。
这时,旁边亮起一道蓝光。
阿阴走到前面。
她双手张开,掌心浮着一朵枯玉兰,花瓣泛着蓝光。她嘴唇微动,念了一串听不懂的话,声音像从井底传来。
一圈波纹从她身上散开,靠近的鬼动作一僵,像是被卡住了喉咙。
“你还会这个?”沈无惑看了她一眼。
“以前他们用这阵困我。”阿阴声音很轻,“现在我能反过来用一点。”
“好,你控场。”沈无惑往后退到神龛后,“我主攻,你拉仇恨。阿星,你补刀,看到没散干净的直接烧。”
“收到!”阿星抓起一张爆破符,擦着火点着,扔向一个刚爬起来的湿鬼。
轰的一声,鬼头炸开,黑水溅了一地,味道像馊掉的药。
“呕——”阿星捂鼻子,“比我奶奶泡脚的药还难闻!”
“少废话!”沈无惑又扔出一张符,这次带着铜钱卦力,金光炸开像个小太阳,照亮整个庙。
鬼群被逼退几步,缩回阴影里。
可它们没走。
墙皮继续掉,地上的黑血越聚越多,慢慢成了一个图案。
“它们在布阵。”阿阴突然说,“想把我们困住。”
“谁让它们白用地方。”沈无惑冷笑,“那就别怪我不付租金了。”
她从包里拿出三枚铜钱,咬破手指,每枚点一点血,然后扔出去。
铜钱转了几圈,钉在东、西、北三面墙上,嵌进砖缝不动了。
“这是干嘛?”阿星小声问。
“划地盘。”她说,“接下来这片,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铜钱发烫冒烟。地面出现三角结界,把三人围在里面。
鬼群冲上来撞结界。
结界晃了晃,没破,但边缘开始发黑。
“撑不了多久。”沈无惑看着裂缝,“这些不是普通怨魂,是用生辰八字养的祭品鬼,专门守阵的。”
“那就是保安?”阿星咽了口口水,“还是不给工资的那种。”
“对,而且今天突然接到任务要拼命。”沈无惑看了眼阿阴,“有人启动了备用程序。”
阿阴点头:“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模仿当年的仪式。”
“难怪这么拼。”阿星嘀咕,“KPI复活了。”
沈无惑没说话,她在画第四道符。这道符更复杂,画到一半,手指就开始发烫。
“阿阴,我扔符的时候,你把怨念往前推,别管消耗。”她说,“我要炸一次大的。”
“我知道。”阿阴飘到结界边,双手合十,玉兰完全亮了,“一百年了,我也想看看这地方有多硬。”
结界外的鬼聚成一团黑雾,中间有几张人脸在挣扎。
沈无惑画完最后一笔,符纸自己燃起金火。
她抬手一扬。
符飞出去的瞬间,阿阴也动手了。她张开双臂,执念变成冲击波,撞上符咒爆炸的气浪。
轰!
整座庙震了一下,屋顶塌了一角,瓦片哗啦砸下来。
结界外的鬼炸开一大片,黑烟乱飞,惨叫不断。
但还有漏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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