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困魂阵。”沈无惑看着雾中，“是养鬼的地方。有人定期放活人进来，让他们死在这片林子里，魂被困住，慢慢变成阴力。”
“谁干这种事？”阿星含糊地问。
“还能有谁。”她冷笑，“一个只信钱不信命的人。”
话刚说完，雾又动了。
不是飘，是旋转。以他们为中心，一圈圈向内收，速度越来越快。地面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爬行。
阿阴突然捂住胸口。她手里的玉兰花彻底枯了，只剩一根干梗。她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倒。
“你怎么了？”阿星一把扶住她。
“太多了……”她喘着气，“全是痛苦的记忆。他们死的时候都在喊救命，但我听不清是谁……”
沈无惑皱眉。她抓住阿阴手腕，发现她的脉几乎摸不到。作为鬼魂，本不该有脉，但现在她的存在感正在变弱。
“有人在抽她的力气。”她说，“这个阵不仅能养鬼，还能榨鬼。把强的魂抓起来，逼他们吸收弱魂，做成‘鬼丹’。”
“那不就是修仙小说里的邪派操作？”阿星瞪眼。
“比那还脏。”沈无惑把阿阴拉到身后，“至少修仙的人还讲资质，这些人连魂都要批量生产。”
雾越来越浓。旋转的速度让人头晕。四周的树皮符文开始发光，暗红像血在流动。
沈无惑拿出罗盘放在掌心。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正北。
“那边有出口。”她说，“但不是给我们走的。是给‘成品’运出去的通道。”
“那我们从反方向走？”阿星问。
“走不了。”她摇头，“阵眼没破，动一步就会触发新陷阱。刚才那把剑就是例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急了，“坐在这儿等他们把我们炼成胶囊？”
沈无惑没理他。她从布包底层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
“吃下去。”她分给他们。
“这是啥？”阿星怀疑地看着。
“安魂丹。防止魂体被吸。”
“你还有这玩意？”阿星惊讶，“上次说穷得连香火钱都交不起。”
“捡破烂换的。”她面不改色，“庙会结束后我去翻过垃圾桶。”
阿星低头吃了。味道像臭豆腐混了活性炭。
阿阴没吃。她盯着正北方，突然说：“有人来了。”
“活人？”沈无惑问。
“不知道。”阿阴摇头，“脚步很轻，但每一步落下，地下的震动就强一分。”
沈无惑立刻收起罗盘，把三人拢到一起。她背靠一棵没刻符的树，面朝雾气深处。
十秒后，雾里走出一个人影。
穿着黑色雨衣，帽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铁桶。走到最近的符树前停下，蹲下，从桶里舀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抹在树皮裂缝上。
那团东西还在动。
阿星看清了，差点叫出声——那是人的内脏，还在微微收缩。
雨衣人涂完一处，站起身，转向他们这边。
沈无惑屏住呼吸。
那人缓缓抬头，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左眼瞎了，右眼浑浊发黄。嘴角咧开，牙齿黑黄交错。
他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
“新来的？”
沈无惑右手慢慢摸向桃木剑柄。
雨衣人却没动。他只是站着，看了他们五秒，然后转身，拎着铁桶走向下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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