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晴将自己关在驾驶室旁的储藏间里——这里已经被她临时征用为“作战分析室”——整整一天一夜。
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周围堆满了写满演算过程和草图的纸张。
她几乎不吃不喝,完全沉浸在数据的海洋中,试图从纷繁的信息里提炼出一条可行的、风险可控的路径。
林奇没有打扰她,只是偶尔通过内部通讯器询问进展,语气听不出波澜。
其他女人则更加沉默,她们知道,沈依晴正在筹划的事情,可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第二天黄昏,沈依晴终于走出了储藏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将一份简洁却详尽的计划书呈递给林奇。
“船长,计划概要如下。”她的声音因缺水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冷静:“目标:抵近观察‘方舟’核心区域外围,获取其防御部署、船只进出规律等关键情报,全程隐蔽,避免接触。计划代号:‘幽灵窥探’。”
林奇接过计划书,快速浏览。
计划的核心在于利用一片位于“方舟”势力范围边缘、已知水文复杂的雾区作为掩护。根据沈依晴整合的近期气象数据,未来48小时内,该区域将持续被浓雾笼罩,能见度极低,能有效屏蔽雷达和肉眼观测。
“奇迹号”将悄无声息地潜入雾区边缘,利用其相对较小的雷达反射面积和静音航行模式,尽可能靠近“方舟”可能的外围警戒线。
然后,释放加装了消音设备的小型无人机(从之前“派对方舟”的物资中缴获的玩具改装而成)进行短程侦察。
“无人机的电池续航和信号传输距离有限,必须在极近的距离释放,且浓雾对信号也有干扰,风险很高。”沈依晴指出关键难点:“但这是目前获取直观情报代价最小的方案。”
同时,她规划了三条不同的进入和撤离路线,并标注了多个紧急避险点(沉船、大型礁石等)。甚至考虑了如果被发现,如何利用雾区复杂水文进行规避,以及……在最坏情况下,牺牲无人机误导对方的可能。
计划周密,大胆,且将风险计算到了极致。
林奇看完,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沈依晴,眼神里带着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欣赏。
“记账的,”他缓缓开口:“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这句粗俗的夸奖,从林奇的嘴里说出来,几乎等同于最高赞誉。
沈依晴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红晕,迅速低下头:“为您服务是我的职责,船长。”
“行了,别拽文了。”林奇挥挥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嗜血意味的笑容:“就按这个办!‘幽灵窥探’……嘿,名字起得不错。”
计划迅速传达下去。所有人各就各位,紧张地进行准备。检查引擎状态,确保静音模式运行良好,测试无人机(由手最巧的米小允负责),分配观察哨位……
浓雾如约而至。“奇迹号”像一条真正的幽灵船,熄灭了所有不必要的灯光,融入乳白色的混沌之中,朝着目标区域缓缓驶去。
能见度降至不足五十米,雷达屏幕上也充满了雾区干扰带来的杂波,整个世界只剩下船舷破开浓雾的细微水声和每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林奇亲自掌舵,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模糊的前方和不断闪烁的雷达屏。沈依晴站在他身旁,实时比对海图和声纳数据,低声提供导航修正。
何嘉怡守在通讯器旁,准备随时接收可能出现的指令,苏芊芊和米小允在各自岗位待命,陈婉带着孩子待在最安全的内舱。
时间缓慢流逝,每一分钟都充满了未知的紧张。
终于,声纳屏幕上开始出现规律性的、非自然形成的回声!远处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脊背般的黑影——那是人工建造的浮动平台或者大型船只的轮廓!
“方舟”的外围防线,就在前方!
“减速至最低航速。”林奇低声下令,声音绷紧。
“奇迹号”几乎是在原地漂浮,借助微弱的水流和偶尔的极短动力喷射,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态。
“释放无人机。”林奇看向米小允。
米小允深吸一口气,操作着手柄。一架经过哑光处理的小型四旋翼无人机,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从船尾甲板升起,迅速消失在浓雾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人机的信号传输回来的画面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但仍能依稀看到令人震撼的景象——
雾霭中,巨大的、由多个船体和平台拼接而成的浮动结构若隐若现,上面有规律的灯光闪烁,隐约可见巡逻的人影和类似哨塔的结构。更远处,似乎还有更大的、难以看清全貌的阴影,仿佛一座漂浮的城市骨架。
无人机小心地规避着,试图寻找缝隙窥探更多。突然,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信号几乎中断!
“被发现了?”苏芊芊失声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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