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停歇后,“奇迹峰”陷入的并非是狂喜,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得化不开的战争创伤感。
硝烟尚未散尽,混合着血腥、柴油和烧焦物的刺鼻气味,无情地提醒着每一个人刚刚经历过的残酷。
女队员们从掩体后站起身,当肾上腺素褪去后,许多人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只剩下苍白、呆滞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们看着阵地上堆积如山的灼热弹壳,看着海面上漂浮的碎片和那艘仍在冒烟的残骸,看着几个被医疗组抬上来、正在痛苦呻吟的敌方伤员……一种冰冷而反胃的感觉攫住了许多人。
突然,一个年轻的女队员猛地扔掉手里的步枪,蹲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她不是受伤,而是……想起了刚才瞄准镜里那个被她击中、惨叫着倒下的身影,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二连三地,更多的女队员出现了类似的反应:有人双手颤抖得握不住水壶,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海面,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则沉默地瘫坐着,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即使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老队员,此刻也默不作声,默默地清理着武器,但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这不是演习,不是游戏,这是真实的战争杀戮与死亡,末日之下,她们曾见过漂浮的尸体,经历过饥饿与恐惧,但主动夺取他人生命所带来的心理冲击,是截然不同的、沉重得多的东西。
第一次亲手夺取生命的冲击感,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压抑的啜泣声、干呕声在阵地上零星响起。
包括林奇他自己,此刻脸上也没有那种属于胜利者的得意之色,而是靠坐在沙袋上,那杆大狙靠在他的脚边。
他脸色发白,咬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一根早已湿透熄灭的雪茄,眼神有些发直,狙击镜里爆开的血雾和碎裂的影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杀人了,不止一个,虽然是为了自保,虽然当时肾上腺素飙升顾不上多想,但此刻冷静下来,那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恶心感,还是阵阵上涌。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时,一阵压抑的哭声从生活区传来,是陈婉,她紧紧搂着她的两个孩子,孩子们显然被之前的巨响和现在的气氛吓坏了,哭个不停。
陈婉自己也是脸色惨白,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自己的眼泪也往下掉,她丈夫死在洪水初期,她带着孩子挣扎求生,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一丝安稳,却又差点被战火摧毁。
老吴把他那十几岁的孙子小磊挡在身后,老脸紧绷,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忧虑,他经历过更多,但正因为经历过,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不确定性。
其他几位后来加入时带着孩子的母亲,也都聚在一起,神色惶恐不安,孩子们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敏锐地感受到大人的恐惧,一个个噤若寒蝉。
沈依晴拿着初步统计报告走来,没有立刻宣读数字,而是先对何嘉怡低声说:“优先处理伤员,包括对方的,注意所有人的应激反应,特别是新成员。” 何嘉怡闻言立刻带着医疗组成员忙碌起来。
报告最终还是被呈上,弹药消耗约52%,燃油40%,医疗物资消耗5%,无阵亡,轻伤7人。
听到52%这个数字,林奇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但比预想的要好,他强打精神,下令打扫战场,回收一切可利用资源,并强调人道对待敌方伤员。
就在这时,了望哨报告:“‘方舟’来船!一条!挂白旗和……医疗旗?速度很慢!”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又抓起了武器。
林奇皱眉,举起望远镜,果然,一条小船缓慢驶来,没有武装,船头站着的人……似乎是之前那个谈判代表,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白色衣服(可能是医生)的人。
“搞什么名堂?”林奇嘀咕:“全体警戒!但没有老子命令,不准开火!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小船在警戒线外停下,那位代表拿起喇叭,声音透过海风传来,失去了所有傲慢,只剩下疲惫和一丝……恳切?
“林先生!我们并非来挑衅!我们……我们是来请求停战,并商讨后续事宜的,我们带来了医疗用品,希望能……能交换回我们的伤员,并……妥善处理阵亡者遗体。”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低沉:“另外……我受联盟……部分理事的委托,希望能与您商讨一份……‘互不侵犯协议’。”
“互不侵犯协议?”林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被打怕了!他们发现“奇迹峰”不是软柿子,而是一块能崩掉牙的硬骨头!强攻代价太大,不如暂时和平!
他心里瞬间乐开了花,但脸上却绷得紧紧的,拿起喇叭,声音冷硬:“协议?现在知道协议了?早干嘛去了?打不过就想和?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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