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号”像是一片被遗忘的枯叶,在无边无际的墨色海面上漂了两天两夜。
甲板上的气氛,从最初的惊恐、悲痛,逐渐发酵成一种更磨人的、粘稠的绝望,五个女人轮流值守,机械地维持着船只的基本运转,眼神却不时飘向那扇自两天前就再无声息的船长室门。
门缝底下,沈依晴每天按时摆放的清水和烤鱼干,纹丝不动,里面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何嘉怡几次想要强行撞门,都被沈依晴拦住了。
“让他静一静,”沈依晴的声音干涩:“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是……自己想通。”
到了第二天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色时,连最沉得住气的沈依晴,眼底也爬满了掩饰不住的焦虑。燃料表指针已经滑向红色区域,食物和淡水也撑不了几天了。再这样下去,不用鬼子追来,他们自己就得渴死饿死在这茫茫大海上。
就在众人几乎要彻底放弃希望时,第三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那扇紧闭了两天两夜的舱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甲板上正靠在一起打盹的五个女人瞬间惊醒,齐刷刷地望过去。
舱门被从里面推开,林奇走了出来。
没有预想中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形销骨立,相反,他脸上干干净净,胡子刮了,头发甚至还稍微整理过,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旧衬衫和工装裤。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冰冷外,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神清气爽,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弧度!
这反常的景象,把五个女人都看懵了,柳菲菲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
“哟,都起这么早?”林奇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轻响,语气轻松得像是刚度假归来:“海上空气不错啊,就是有点腥。”
他走到甲板中央,无视了她们惊愕的目光,弯腰捡起门口那块已经硬得像石头的烤鱼干,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嫌弃地撇撇嘴:“小苏啊,你这手艺退步了啊,这玩意儿狗都不吃。”
苏芊芊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林奇随手把鱼干扔进海里,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这才落到五个女人身上,挨个扫过她们苍白、憔悴、带着黑眼圈的脸,嘿嘿一笑:“怎么都这副德行?跟死了老公似的……哦不对,老子还没死呢。”
他走到沈依晴面前,看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日志本和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嘴角,突然伸手,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久违的亲昵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记账的,”林奇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亮,甚至带着点戏谑:“别哭丧着脸了,难看。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嘛!”
他张开双臂,划了一圈,把整条船和船上的人都囊括进去:“瞧瞧!咱们当初发家的时候,不也就只有这条破船,加上你们这几个……呃,如花似玉的累赘吗?”
他故意把“累赘”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在柳菲菲和何嘉怡身上暧昧地溜了一圈。
“现在呢?”林奇叉着腰,挺起胸膛,虽然有点饿得发虚:“船还在!人也一个没少!还白捡了……呃,积累了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这波啊,叫不亏!”
这番歪理邪说,配上他那副混不吝的表情,硬是把沉重得能压死人的气氛,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可是……船长……”米小允怯生生地开口:“老吴他们……基地……”
“老吴他们是好样的!是英雄!”林奇打断她,语气陡然严肃了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轻松:“但是他们没了,咱们就得跟着抹脖子上吊?那才是对不起他们!咱们得活下去!活得更好!然后找鬼子算总账!这才是爷们儿……呃,还有娘们儿该干的事!”
他重新看向沈依晴,眼神变得锐利而务实:“行了,忆苦思甜到此为止。现在,说正事。沈参谋长,汇报一下咱们剩余的家底儿吧?还有多少油?多少粮?还能撑几天?”
沈依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林奇这突如其来的“正常”中回过神来,她推了推眼镜,翻开日志本,迅速进入了状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条理:
“船长,目前物资情况如下:
柴油储备仅剩约五分之一舱,以目前经济航速计算,最大续航里程不足一百海里。
大型储水罐在离岛前未完全补充,现存约三分之一,按最低消耗标准,仅能维持四到五天。
主食存量严重不足,若不进行补充,三天内将面临断粮,蔬菜水果为零。
随船携带的步枪子弹两个基数,手枪子弹一个基数,重机枪弹药已耗尽。爆炸物仅剩少量自制燃烧瓶和炸药原料。
携带的急救包存量一般,缺乏抗生素等关键药品。
总结下来就是生存资源极度匮乏,形势严峻,必须尽快找到补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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