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攥紧素仪的手,指节白得泛青,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素仪的指尖冰凉,是用“忆魂术”折了阳寿的缘故。他下意识将素仪往怀里带了带,挡住迎面而来的混沌气,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冷意:“素仪你看,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天道无私’——背地里做着腌臜事,明面上却拿‘旧制’‘大局’当挡箭牌,把百姓的命看得比路边的野草还轻。我们信的天道,原是把百姓的命当成了铺路的石子,踩碎了也不心疼。”
素仪靠在他肩头,气息轻浅,泪水砸在他手背上,冰凉的泪珠却带着气到发颤的清明。她反过来用指腹蹭了蹭杨宝的掌心,像在安慰:
“原来我们信了这么久的天道,早被他们换成了只护自己人的‘私道’……冤魂未散风犹泣,公道迟来泪未干,可那些残魂还在,那些刻在骨头里的冤屈还在,就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快活!”
苍玄子望着水镜里的画面,长叹一声,花白的胡须在风里颤抖:“桃花乱落如红雨,半是冤魂半是忧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是非明辨终有时,莫教白骨叹无声,这遮天的谎话,终究藏不住!”
就在满场怒喝即将掀翻昆仑墟的穹顶时,天际突然炸开一声清脆的凤鸣——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碎了昆仑墟的死寂,连嵌魂熔炉的火焰都顿了顿,腰间的镇魂铃、李断的铁笔都跟着发出轻微的共振。金红相间的霞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像利剑般劈开混沌的灰沉,一只七彩凤凰振翅而来,羽翼上的纹路泛着流光,尾羽扫过云层时,带起漫天光尘,连混沌的戾气都淡了几分。
凤凰背上,驮着一位白发老妪,正是隐居多年的西王母。她手持桃木杖,杖身有一道裂痕——那是当年平定妖仙大战时,为护苍生挡下一击所留,裂痕处泛着清正的微光。她周身萦绕的清正之气,竟稳稳压过了鸿钧的混沌气,所过之处,寒玉阶上的桃花瓣都微微颤动,像是在朝拜。
“当年混沌立誓日,曾言苍生重于天,如今初心何处去?只剩偏袒护私权!”老妪的声音虽苍老,却如洪钟般撞在每个人心上,桃木杖遥遥指向高台,杖头的“公”字泛着金光,“鸿钧!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当年你我在混沌中立誓,以苍生为秤、以公为尺,共同执掌天道;如今你为偏袒一人,瞒天过海、漠视万千冤魂,当年对着混沌立下的誓言,你都喂了魔物吗?”
鸿钧的身形猛地一颤,掌中太极图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图中阴阳鱼转速变慢,黑鱼(私欲)渐渐褪色,白鱼(清明)泛起点点微光。原本凌厉如刀的混沌气,竟像泄了气的皮囊般迅速缩了回去,扫过寒玉台时,带起的风都弱了几分。
他望着凤凰背上的西王母,眉心的沟壑更深了,喉结滚动了三次——第一次是抗拒,指尖无意识摩挲掌心太极图,想凝聚灵力反驳;第二次是回忆翻涌,混沌立誓的画面在脑海里闪:月光洒在肩头,桃木杖与太极图共振,誓言在混沌中回响;第三次是妥协,他忽然觉得浑身乏力,那支撑着“偏袒”的私欲,在西王母的清正之气与水镜的铁证面前,竟不堪一击。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带着疲惫与颓丧的长叹:“是本座……错了。”
这三个字,比碎玉声更震人心魄。
玄天猛地抬头,金瞳里翻涌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怔忡——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腹还残留着玉佩碎片的冰凉,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一声错字惊天地,终教公道见光明,原来,这被私欲蒙尘的苍天,终究还有人敢当众说一句“错了”。
杨宝与素仪相视而笑,泪水还挂在眼角,嘴角却忍不住弯起——素仪抬手拭去泪,声音轻得像风:“你攥着我的手,我护着你的心,公道来时有你在,便是人间好时辰,你看,残魂们在水镜旁都松了口气,他们等得到公道了。”
白灵兴奋地在杨宝肩头打滚,尾巴扫得他脖颈发痒,尖着嗓子喊:“赢啦赢啦!道祖认错啦!再也不用听小魂魄哭着要糖吃啦!”
后戮扶着后土站直身子,腰间镇魂铃的声响变得轻快起来,像带着暖意的安慰。他侧头看着姐姐,眼眶发红却笑着,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姐,你看,公道虽迟,终究是来了。凌霄殿里酒正酣,西荒路上骨未寒,如今终有昭雪日,不负苍生不负心。”
后土缓缓点头,泪水再次落下,却烫得像西荒初春融化的积雪,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小儿盼糖声犹在,玉碎魂归梦已残,今朝公道终来到,可叹阴阳两隔难。”她心里那片被钝刀反复割过的疼,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指尖轻轻拂过身前的空气,像在摸那些小魂魄的头:
“小石头,能尝到糖的甜味了。”
西王母驾着凤凰缓缓降下云头,桃木杖轻点寒玉台的地面,“咚”的一声,裂痕处的微光扩散开来,顺着阶面流淌,所过之处,碎裂的“天道无私”铭文旁,竟慢慢生出新的青痕,一笔一划刻着“以民为天”四个字——字迹苍劲,带着清正之气,与先前的浅淡铭文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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