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明确选拔标准:建立“双轨选拔”的准入规矩
为确保生源质量,公孙弘设计了“太常选拔+郡国推荐”的双轨制:
- 京师选拔:“太常择民年十八已上,仪状端正者,补博士弟子。”太常(九卿之一,掌礼仪与教育)直接从京师地区选拔“年满十八、仪表端正”的平民,侧重“就近选拔、便于管理”;
- 地方推荐:“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者,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当与计偕,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各郡国的县长、县令先筛选“喜好文学、品行端正、遵守乡俗”的人才,上报给郡守(二千石官员),郡守审核后,让弟子随“计吏”(地方赴京师汇报政绩的官员)一同前往太常,纳入太学体系。
这一双轨制兼顾了“中央与地方”:京师选拔确保了中央对教育的直接控制,地方推荐则为地方人才提供了上升通道,避免了教育资源被京师垄断。同时,选拔标准兼顾“品行”与“学识”:“仪状端正”“敬长上,肃政教”是品行要求,“好文学”是学识要求,体现了“德才兼备”的选拔导向,与后来科举制度的“品行优先”逻辑一脉相承。
3. 规范考核与晋升:构建“学业-仕途”的联动规矩
为确保教学质量,公孙弘建立了“一年一试、优胜劣汰、官师连带”的考核机制:“一岁皆辄试,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艺,辄罢之,而请诸不称者罚。”
- 考核周期:“一岁皆辄试”,即弟子入学满一年需参加考核,这是“学年制”的雏形;
- 考核标准:“通一艺以上”,“艺”即五经中的一部,弟子需精通一部经典的经义与阐释,方可通过考核;
- 晋升路径:分三等——基础合格者补“文学掌故”(基层文官,掌文献整理,秩百石);成绩优异者为“郎中”(宫廷侍卫官,秩三百石,可接近中央官员);特别优秀者“秀才一等”,由太常直接向皇帝举荐,破格晋升;
- 淘汰与追责:“不事学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艺”者,开除学籍(辄罢之);推荐该弟子的郡国长官或太常官员需承担连带责任(请诸不称者罚)。
这一机制将“学业成绩”与“仕途晋升”直接挂钩,形成“学习-考核-入仕”的闭环,让太学成为“官吏培养的直通车”,同时“官师连带”的追责制度倒逼推荐者严格筛选生源,确保了太学的教学质量。
汉武帝对公孙弘的奏疏“诏可”,汉代太学正式建立。此时的太学,已具备“官方教育机构”的全部核心要素:有固定的教学主体(博士)、固定的生源(博士弟子员)、固定的教学内容(五经)、固定的考核规矩(一岁一试)、固定的晋升路径(补文学掌故、为郎中),完成了从“博士官”到“太学”的本质转型——教育从“博士的附属行为”变为“朝廷的独立职能”,从“松散的私人传承”变为“系统化的制度性实践”。
四、汉武之后:太学的“扩张期”——规模与制度的完善
汉武帝之后,随着“独尊儒术”政策的深化,太学规模逐步扩大,制度不断完善,成为“全国最高学府”与“人才储备中心”,其扩张过程与“儒学影响力的提升”同步推进。
汉昭帝时,因“霍光辅政,承武帝奢侈余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汉书·昭帝纪》),太学规模未大幅扩张,博士弟子仍为100人,但开始重视“弟子的政治参与”,如盐铁之议时,“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铁榷酤”(《汉书·食货志》),参与辩论的“贤良文学”中,多为太学弟子,他们“以经义对,颇讥切丞相、御史”,体现了太学“通经致用”的培养目标。
汉宣帝时,儒学地位进一步提升,宣帝“兴于闾阎,知民事之艰难”(《汉书·宣帝纪》),重视太学的人才培养作用,一方面“益广之”,将博士弟子增至200人;另一方面“增置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谷梁《春秋》博士”(《汉书·儒林传》),博士数量从汉武帝时期的7人增至12人,教学内容更趋丰富,形成“五经十四家博士”的格局(东汉时增至13家)。同时,宣帝对博士选拔提出更严格的要求:“令群儒选高才生,受学《左氏》《谷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后汉书·章帝纪》),博士需“明于经义、通达国体”,且需经过“群儒举荐”,避免“滥竽充数”,确保教学质量。
汉元帝时,因“好儒术”,太学规模进一步扩张,博士弟子名额增至1000人。元帝即位后,“征用儒生,委之以政”(《汉书·元帝纪》),如韦玄成、匡衡等儒生相继任丞相,儒学成为“官学正统”,太学作为“儒生培养基地”的地位更加巩固。此时的太学不仅扩大招生,更强化了“弟子参与朝政”的职能——“民多上书言便宜,辄下博士弟子,令其议论,加以差择”(《汉书·元帝纪》),即民间上书提建议时,元帝会将奏疏下发给太学弟子,让他们结合经义讨论优劣,再从中筛选可行的建议。这一做法既让弟子积累了政治经验,也让太学成为“朝廷决策的辅助智库”,进一步凸显了“教育服务治国”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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