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曜猛地从帅座上站起,脸色骤变,一股骇人的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帐,“你说什么?!胡喜儿她……她竟敢私自调兵?!”
他额角青筋暴跳,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跳起老高:“混账!谁给她的胆子!军中调兵,岂同儿戏!她以为这是平阳围猎吗?!”
帐内众将也面面相觑,震惊不已。王妃此举,实在是太过荒唐,太过冒险!
“大将军息怒!”一名将领连忙劝道,“当务之急,是设法接应王妃,以免……”
“接应?如何接应?”刘曜怒吼道,“两千轻骑,孤军深入,宇文玮若设埋伏,此刻恐怕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又急又怒,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胡喜儿的身份特殊,若真被俘或战死,影响极其恶劣!
他焦躁地在帐内踱步,一时竟有些无计可施。
此刻派大军去追,且不说能否追上,若宇文玮真有埋伏,很可能连救援部队也一并陷入重围。
若按兵不动……难道眼睁睁看着胡喜儿和两千精锐送死?
“大将军,”就在这气氛凝重至极之时,杨嫣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急切,却已恢复了冷静,“妾身有一计,或可一试,或许能救回王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刘曜猛地停下脚步,盯着她:“嫣儿请讲!”
杨嫣快步走到地图前,语速飞快:“宇文玮若设伏,重心必在其撤退路线后方及两翼,意在围歼追兵。我军若派大队人马从后追赶,正入其彀中。不如……另派一支三千人左右的轻骑,不从后追,而是绕行侧翼,袭扰宇文玮大军的中段或前军侧翼!”
她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此举目的,并非要与齐军主力决战,而是制造混乱,混淆宇文玮的视听,让他无法判断我军真实意图和主力所在。他若担心侧翼受袭,阵脚动摇,或许会收缩埋伏圈,甚至被迫调整部署。如此一来,王妃那边的压力或可减轻,趁乱突围的机会便大了许多!这支侧翼袭扰的部队,行动必须迅捷,一击即走,不可恋战!”
帐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在飞快地消化着杨嫣的计策。
刘曜目光死死盯着地图,脑中飞速推演。
杨嫣此计,堪称险中求活!
它避开了敌军预设的陷阱,攻其必救之处,打的是心理战和时间差!
虽然依旧风险极大,但比起盲目派兵追赶或者坐视不理,这无疑是当前情况下,最有希望挽回败局的一招!
“好!”刘曜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依夫人之计!右贤王去卑!”
“末将在!”一员身材魁梧、神色沉稳的将领出列。
“本王与你三千精锐轻骑,即刻出发,绕道北面山麓,以最快速度袭击齐军侧翼!记住,你的任务是袭扰,制造混乱,吸引敌军注意,为王妃创造突围之机,不得恋战!”刘曜厉声下令。
“末将遵命!”右贤王去卑抱拳领命,毫不犹豫,转身大步出帐点兵去了。
刘曜看着去卑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地图上那两支如同箭矢般射出的骑兵标记,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嘎嘣作响。
他转头看向杨嫣,目光复杂无比,有感激,有庆幸,也有一丝后怕。
“但愿……还来得及……”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与此同时,胡喜儿正率领着她的两千轻骑,沿着齐军撤退时留下的杂乱痕迹,一路狂飙突进。
初时,一切顺利,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齐军掉队的伤兵和散落的辎重,这更让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正确,宇文玮已然溃败。
“勇士们!加快速度!功劳就在前面!”胡喜儿兴奋地高呼,一马当先。
然而,当他们追击到一处名为“落雁坡”的谷地时,异变陡生!
两侧山坡之上,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和号角声!
无数齐军旗帜竖起,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露出身形,冰冷的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有埋伏!快撤!”胡喜儿身边的副将脸色大变,嘶声吼道。
但为时已晚!
如同飞蝗般的箭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冲在前面的刘赵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胡喜儿仗着甲胄精良和亲兵拼死护卫,勉强挡开了几支箭,但座下战马却被射中,悲鸣一声将她掀落马下!
“保护王妃!”亲兵们红着眼睛,围成一圈,用身体抵挡着不断射来的箭矢。
然而,齐军的埋伏远不止于此。谷地出口和入口处,同时杀出大队齐军重甲步兵,如同铁壁般合围而来,要将这两千刘赵轻骑彻底吞没!
胡喜儿摔得七荤八素,头盔也掉了,发髻散乱,她看着四周不断倒下的将士和越来越近的齐军,脸上血色尽褪,先前的意气风发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和后悔取代。她这才明白,杨嫣的劝阻是何等正确!自己真的踏入了绝境!
“完了……”她心中一片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军侧翼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骚动和喊杀声!
正是右贤王去卑率领的三千轻骑及时赶到!
他们如同旋风般冲入齐军侧翼,并不深入纠缠,只是不断放箭,投掷火把,制造混乱,口中发出震天的呼啸,仿佛有千军万马杀来。
宇文玮正在中军指挥围歼胡喜儿,闻报侧翼遇袭,而且攻势凶猛,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担心这是刘曜的主力部队企图分割包围自己,立刻下令收缩包围圈,调派部分兵力前去增援侧翼,稳住阵脚。
包围圈的压力骤然一松!
胡喜儿身边的副将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将胡喜儿拉上备用战马,嘶吼道:“王妃!快走!向西突围!”
残余的刘赵骑兵也爆发出最后的勇气,朝着西方齐军因调动而出现的薄弱处,亡命冲杀而去……
当胡喜儿在不足五百残兵的护卫下,狼狈不堪地逃回洛阳大营时,她早已没有了出发时的威风。
铠甲破损,披风沾满泥污,脸上还有擦伤,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
右贤王去卑的袭扰部队也顺利完成任务,在齐军调整部署完成前,迅速脱离接触,只以牺牲一百余轻骑兵的损失,安然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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