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完整台账。”王婷声音发颤,“每一户都有合同、收购记录、银行转账凭证,还有农户签字确认的增收确认书……”
“我们要实地核实。”赵科长合上笔记本,“随机抽查30户农户,当面询问。明天就开始。”
走出会议室时,王婷腿都在抖:“林总,怎么办?农户那边……万一有人说错话……”
“不会。”我拍拍她的肩,“因为我们没作假。”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底。农户大多是老实人,面对穿制服的稽查人员,难免紧张。万一说错一个字,都可能被放大解读。
当天下午,我召集紧急会议。除了核心团队,还叫来了青河基地的几个农户代表,包括老周。
“明天稽查组要入户抽查。”我看着他们,“大家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行。我们收购价是不是比市场价高?是不是有保底价?是不是按时付款?”
老周抽着旱烟,沉默了一会儿:“林总,你放心。我们种地的人,认死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们这些年没亏待过我们,我们心里有数。”
另一个农户李大壮瓮声瓮气地说:“稽查的人要是敢乱来,我们就喊全村人来评理!青河三千多口人,都认得山川的招牌!”
我心里一热。
“但有个事得注意。”老周磕磕烟袋,“永丰那边的人,最近在青河转悠,找了好几家农户,说要‘高价收购’他们的地。有人动心了。”
“谁?”
“村西头的王老五,还有赵瘸子家。”老周叹气,“他们家困难,孩子上学等着用钱。永丰开价一亩地一年租金一千五,比咱们高五百。”
“他们签了吗?”
“还没,说要考虑。”老周看着我,“林总,你要是能加点租金……我帮你去说说。”
我摇头:“不能加。我们的租金是综合算的,加上保底收购、技术指导、年底分红,实际收益不比永丰低。但永丰只给租金,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话我们懂,但有些人只看眼前。”老周叹气。
散会后,苏雨晴找到我:“我母亲刚才来电话了。”
“说什么?”
“她说,稽查的事她听说了。如果我们需要帮助,她可以‘协调’。”苏雨晴咬着嘴唇,“但条件还是那些——晴天投资增持到10%,山川总部永久留在中南省。”
“你怎么回?”
“我说我们会考虑。”她看着我,“林晓,我知道你不想妥协。但如果稽查这关过不去,一切都没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稽查组的车还停在院子里。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是高启明。
“听说你遇到麻烦了。”他开门见山。
“消息真灵通。”
“税务稽查对企业来说是生死关。”高启明语气严肃,“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推荐国内顶级的税务律师。启明资本有这方面的资源。”
“谢谢,但暂时不用。”
“林晓,”高启明顿了顿,“我知道你不想欠人情。但有时候,接受帮助不是软弱,是智慧。你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税务问题,是一个体系的围剿。”
我没说话。
“还有,”他继续说,“吴老那边我也联系了。他说稽查的事他知道了,但不能直接干预——这是原则。但他可以让人‘关注’这个案子,确保程序合法,不被人为操纵。”
这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高总,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我终于问出这句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因为我输过。”高启明声音低沉,“三年前,我投过一个很看好的农业科技项目。创始人很有理想,技术也很先进。但在扩张期,被竞争对手用类似的手段搞垮了——税务稽查、环保举报、舆论攻击……三个月,公司就垮了。创始人现在还在打官司。”
他顿了顿:“我当时没能力保护他们。这件事,我愧疚了三年。所以这次,我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发生。”
电话挂断后,我站在窗前很久。
夜幕降临,稽查组的车终于开走了。办公楼里还有人加班,灯光一盏盏亮着。
苏雨晴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茶:“明天我陪你去青河。”
“不用,你留在公司。”
“我要去。”她很坚持,“我是山川的人,也是……你的未婚妻。这个关头,我得在。”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雨夜。我们在漏雨的仓库里抢救货物,她浑身湿透,却笑着说:“等咱们以后做大做强了,要建个带空调的仓库!”
那时我们一无所有,但有一腔热血。
现在我们有估值二十亿的公司,有几百号员工,有几千家合作农户,有无数人的期待。
但那份热血,还在吗?
第二天一早,稽查组的车开往青河。我和王婷、周律师坐在一辆车上,后面跟着两辆稽查组的车。
青河村口,老周已经带着几十个农户在等了。看到稽查组的车,人群有些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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