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云雨几乎是小跑着钻进储藏室的背影，许言智系围裙的动作慢了下来。那扇关上的门，仿佛也隔开了他们之间以往那种无拘无束的亲近感。
他意识到，问题可能比自己想的要复杂一些。周云雨不是在闹脾气，她像是在害怕什么。
而在柜台另一端，正在核算账目的周曼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女儿那副想靠近又不敢的纠结模样，还有许言智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困惑与担忧，她忍不住低下头，用账本轻轻掩住嘴角漾开的笑意。
年轻人之间这种青涩的试探与小心翼翼的靠近，在她这个过来人看来，真是既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想推一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周云雨都待在储藏室里，只是偶尔会抱着一袋咖啡豆出来，安静地补充到柜台旁的豆箱里。每次出来，她都刻意避开许言智所在的操作台，即使不得不经过，也是低着头加快脚步。
许言智一边熟练地为客人制作咖啡，一边用余光关注着她。
当周云雨第三次像只偷溜的小猫一样贴着墙边快速走过时，周曼卿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对着闻声看来的许言智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闹别扭呢。” 那神情里满是了然与促狭。
许言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了然。他定了定神，在周云雨又一次抱着豆袋出来时，叫住了她：“小雨，能帮我个忙吗？这杯拿铁，我总拉不好这个爱心。”
周云雨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地转过身。她看向许言智，他正指着奶泡壶，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扰，眼神温和而坦诚，没有丝毫的不耐或疏远。
他需要我帮忙。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光，瞬间驱散了她心里一部分阴霾。她慢慢挪过去，接过奶泡壶，小声说：“可能是角度问题，许哥哥你手腕再低一点试试……”
她示范了一下，许言智凑近认真看着，两人的距离在不自觉间拉近了。当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咖啡香的气息传来时，周云雨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这次，她没有躲开。
“原来是这样，”许言智恍然，接过奶泡壶，状似不经意地轻声补充了一句，“还是小雨厉害。刚才你不在，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周云雨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他……会不习惯我不在吗？
周曼卿饶有兴致地放下账本，端起一杯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年轻人。她看到女儿慢慢挪过去，接过奶泡壶小声讲解，而许言智则配合地凑近学习。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自觉间缩短时，周曼卿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当许言智状似不经意地说出“刚才你不在，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时，周曼卿险些笑出声，赶紧抿了口水掩饰。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嘛。
周云雨偷偷抬眼看他，他正专注地练习拉花，侧脸线条柔和。那一刻，周云雨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和退缩，好像有点傻。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些许活力：“许哥哥，等下打烊后……我、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周曼卿适时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核对账单，但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的笑意。
许言智抬起头，对上她带着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目光，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好啊，”他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周曼卿才抬起头，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快点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她特意看向周云雨，语气中带着在这个世界里女性对女性特有的叮嘱与期许：
“小雨，身为女孩子，要多担当一些，记得把言智安全送到家，然后再回到店里。男孩子晚上独自回家，总归让人不放心。”
她这话说得自然无比，仿佛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随即又温和地看向许言智，语气充满关怀：
“小许也是，累了就让小雨帮你多做点，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女孩子照顾男孩子，本就是应该的。”
周云雨被母亲点明了心思，脸颊微红，但眼神却亮晶晶的，用力点头：“我知道的，妈！我会照顾好许哥哥的！”
许言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种女性承担保护者角色的观念，他从善如流地点头：“谢谢周姨，谢谢小雨。”
……
打烊后的猫屋咖啡店格外宁静，只剩下清洁时细微的声响。周云雨这次没有磨蹭，利落地帮母亲做完最后的清扫，便迫不及待地拿起自己的背包，站到许言智身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周曼卿看着女儿那藏不住的小心思，忍着笑意挥挥手：“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她特意又嘱咐了一句，“小雨，要照顾好小许哦。”
“知道啦！”周云雨声音轻快，这次很自然地，甚至带着点小小的使命感，拉住了许言智的手腕，“许哥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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