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被独孤吟丢进了后山一处布满嶙峋怪石和锋利荆棘的险地,美其名曰“打磨戟意”。他每天伤痕累累地回来,眼神却越来越亮,手中那杆精铁长戟挥舞间,煞气凝练,隐隐有风雷之声,那“破”字真意越发纯粹,仿佛要将所有阻碍连同心中仇恨一同刺穿。
叶千夜的待遇则“精细”得多。独孤吟彻底化身魔鬼教官,将“醉仙步”拆解得支离破碎,每一个最细微的转折、重心变换、借力卸力的技巧,都用最残酷的方式逼着他掌握。
“扭腰!幅度不够!想象有个三百斤的醉婆娘撞你怀里!”
“滑步!滑得像个娘们!再快!再飘!你是泥鳅!不是秤砣!”
“托盘!托盘是盾也是刀!格挡要卸力!反击要聚力一点!拍脸!给老子狠狠地拍!把他拍成来福酒楼的招牌酱猪头!”
“哎哟!前辈…轻点…那是石头…”
“轻个屁!敌人会对你轻?给老子练!”
叶千夜端着那巨大的托盘,在独孤吟狂风暴雨般的“醉拳”攻击下狼狈翻滚、滑行、扭动。他彻底放弃了仙君的任何手段,只以那点微末的《混元无极功》内力支撑,将自己完全融入“凡人叶小夜”的角色,在一次次摔打和极限闪避中,感受着“醉仙步”的精髓——于混沌无序中,把握那遁去的一线生机,化外力为己用。
每一次看似狼狈的摔倒,每一次险象环生的滑步,都让他对这种在极端混乱中寻找平衡与秩序的“道”,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那困扰他仙君巅峰的“混沌领域”瓶颈,竟在这凡俗武学的磨砺下,隐隐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苏小蛮成了醉云居的常客,或者说,是叶千夜的特供“后勤部长”。
“叶大哥!累了吧?喝口水!我特意用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泡的!” 她捧着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碗,眼巴巴地看着刚被独孤吟一脚“踹”翻在地的叶千夜。
“叶大哥!尝尝这个!我…我学着做的桂花糕!” 食盒打开,里面躺着几块焦黑中透着诡异绿色的不明物体,散发着可疑的气味。
“叶大哥!你看这剑穗好不好看?我…我给你挂剑上…啊,你没有剑…那挂托盘上?” 她拿着一个精致的流苏剑穗,比划着叶千夜那个沾满尘土草屑的大托盘。
每一次,都被独孤吟像赶苍蝇一样轰开。
“滚滚滚!小丫头片子添什么乱!没看见老子在教徒弟绝世神功吗?”
“那黑乎乎的是啥?耗子药?想毒死老子唯一的徒弟继承遗产啊?”
“剑穗挂托盘?你怎么不把抹布绣上花?败家玩意儿!赶紧拿走!”
苏小蛮每次都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骂几句“臭酒鬼爹爹”,然后委屈巴巴地跑开,但隔天又锲而不舍地出现,变着花样送东西。叶千夜每次只能无奈地笑笑,接过水碗,尝一口那“独具风味”的糕点(然后悄悄吐掉),婉拒那格格不入的剑穗。少女那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让他这活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翌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一片暖金色。叶千夜结束了又一轮被“蹂躏”,浑身酸痛地坐在一块冰冷的石锁上喘气。苏小蛮趁着独孤吟回屋拿酒的功夫,又像只小兔子般溜了过来。
“叶大哥,”她这次没带东西,只是挨着他坐下,双手托着腮,望着天边的晚霞,声音轻轻的,带着少女的憧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你说…一个月后,我们去了凌云宗,会遇到那个云不凡吗?他…他真的成了修仙者?”
叶千夜微微侧头,看着少女被霞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想了想,用店小二那种带着点市井智慧的口气说道:“修仙者也是人,也得吃饭睡觉。云不凡嘛…顶多就是力气大点,跳得高点?苏小姐你剑法那么好,到时候找准机会,戳他屁股!保管他跳得更高!” 他做了个“戳”的动作。
“噗嗤!”苏小蛮被逗笑了,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娇嗔地捶了叶千夜胳膊一下,“叶大哥!你坏死了!哪有戳人…戳人那里的!” 霞光映照下,她的脸颊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红艳。
“咳!”一声重重的咳嗽在身后响起,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浓浓的不爽。
独孤吟拎着酒葫芦,黑着脸站在门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在叶千夜和苏小蛮之间剐来剐去。“臭小子!屁股痒了是吧?还有力气逗丫头片子?看来是练得不够!给老子起来!绕着青云峰,顶着托盘跑十圈!洒出一滴水,晚饭就别想了!”
叶千夜:“……”
苏小蛮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赶紧跑开了。
日子在汗水、咆哮、少女的心事和若有若无的暧昧中飞快流逝。转眼,距离前往凌云宗参加武林大会,只剩下三天。
这天夜里,叶千夜没有像往常一样被独孤吟逼着练功。老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条肥美的山溪鱼,破天荒地亲自动手,在小院的炭炉上烤了起来。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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