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名录上关于“血蜜”那高昂的收购价上。
三两蜜,十法钱。三斤,便是一百法钱。若卖他……三十斤?那就是整整一千法钱!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若如此,不仅缺口填平,甚至还能有余裕!
但随即,一股冰冷的寒意浇灭了这份火热。
三十斤血蜜!这绝非一个普通饲奴能拿出的数目!这等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价值,赤裸裸地摊开在那个贪婪、危险、深不可测的游商面前!李贡会怎么想?他会满足于交易吗?还是会……
韩青仿佛看到了李贡那和煦笑容下闪烁的、如同打量奇珍异宝般的贪婪目光。
还有,他给的那个乾坤袋……
韩青取出李贡交予的灰扑扑小袋。灵力缓缓注入,没有预想中的吸扯感,袋口无声开启。神念探入——空间确实存在,但远比自己的宝贝口袋狭窄逼仄,小了近半不止!
虽然小,但装下约定的十斤蜜和六十株紫菱花还是绰绰有余的。
风险!
巨大的风险!如同无形的绞索,缠绕在韩青的脖颈上。
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和渴望。眼下,提升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机。他取出一粒通脉丹,纳入口中,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引导着灵力在略显滞涩的经脉中缓缓运转起来。石室中,只剩下他悠长而压抑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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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二虫室下方,一条隐秘得近乎不存在的狭窄密道深处,隐藏着一处人工开凿的种植室。
室内弥漫着带奇异味道的紫菱花香。
成片的淡紫色花朵在几簇特制萤石的光芒下摇曳生姿,但仔细看去,其中大半花朵色泽尚浅,花苞未绽,显然远未成熟。
一名身着灰色兜袍的饲奴,单膝跪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头颅深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向背对着他的身影汇报:
“执事大人,蜂房那小子……太过机警!属下等尚未靠近其蜂房核心区域,就被他那只该死的黑犬察觉,无功而返!且此人行踪诡秘,几乎足不出户,我等……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艰涩,“还有……上次禀报的那个持有大量避豸粉和固气水的目标……也……也消失无踪了,如同人间蒸发!”
静。
死一般的寂静在狭小的种植室内弥漫,只有紫菱花叶片上凝结的水珠滴落的轻响。
那背对着跪地之人的白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一道狰狞扭曲的刀疤,如同丑陋的蜈蚣,斜贯过他大半张脸,将他原本可能还算端正的面容彻底撕裂,平添了十分的凶戾与冷酷。
他负手而立,身形并不高大,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刀疤执事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在跪地饲奴的背上。
“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器,干涩而冷酷,“避豸粉和固气水的缺口,我会另寻他法解决。这两次交易会的收益锐减,血蜜的供应更是彻底断绝。郝河那三个叛徒卷走的那批成熟紫菱花,让我们元气大伤!” 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压抑的暴怒,“若紫菱花的缺口再无法填补,暴露只在旦夕之间!届时,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跪地的饲奴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明日交易会,” 刀疤执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寒冰,“必须行动!”
“可是执事……” 饲奴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蜂房那小子……他若察觉、阻拦……”
“没有可是!” 刀疤执事厉声打断,眼中凶光暴涨,一股森然的杀气瞬间充斥整个种植室,连摇曳的紫菱花都仿佛凝固了片刻,“若他胆敢碍事……就地格杀!清理干净!”
“……是!” 跪地的饲奴猛地一颤,从喉咙深处挤出颤抖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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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萤石才刚刚亮起。甬道里响起轻快得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韩青!韩青!” 绿豆儿如同一个不知愁滋味的精灵,早早便蹦跳着出现在蜂房门口。他手中举着一个精巧的竹风车,随着跑动呼呼转着。
“你猜怎么着?” 绿豆儿叽叽喳喳,小脸因兴奋而泛红,“那个李贡,可有意思啦!讲的故事比会说书饲奴还好听!还送了我这个!” 他炫耀地晃了晃风车,“他们游尸门的人,都好生有趣!”
韩青放下手中清理蜂箱的工具,问道:“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嘿!” 绿豆儿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刀尾蜂开荤的大日子呀!外面送血食的车队早就到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韩青站到蜂房入口内侧的阴影里,一边摆弄着风车,一边继续絮叨着李贡摊位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甬道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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