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蛉螟子那番冰冷彻骨的话语,黄月仙姑娇躯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此时此刻,无人能真正知晓她心中翻腾的究竟是何种情绪——或许有徒儿惨死、冤屈难申的愤慨,有对蛉螟子毫不讲理的霸道所产生的恐惧,但更多的,恐怕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懊悔与绝望!
她真傻,真的。
为什么要如此冲动,闯入这龙潭虎穴般的驱灵门来讨要公道?
一旁的施安见黄月仙姑被震慑得说不出话,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上前一步,对着蛉螟子躬身禀报,语气沉痛而带着煽风点火之意:“启禀师尊!方才在山门外,这位黄月道友不由分说,出手杀害了门下两名弟子。”
蛉螟子闻言,枯槁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听到了两只蚂蚁被踩死的消息。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道:“哦?既然杀了人,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施安,扣下这女娃子。然后召集洞中门人弟子,点齐灵虫,去把那小清凉山上下,屠灭干净。”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蕴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与残酷。
施安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意味,立刻躬身应道:“谨遵师尊法旨!”
说完,转身便要向外走去,执行这灭门的命令。
“不!!”
黄月仙姑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下意识地猛地伸手,死死拽住身旁温良恭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她抬头望向温良恭,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哀求,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此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丑道士身上。
温良恭感受到衣袖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和颤抖,丑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淡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黄月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朗声道:“施道友还请留步。蛉螟前辈,且息雷霆之怒。此事或许尚有转圜余地,可否容晚辈再多言几句?”
他转向蛉螟子,不卑不亢地说道:“黄月道友丧徒心痛,以致心神激荡,行事确实过于冲动,酿成大错。但归根结底,亦是事出有因。
不如这样,由晚辈来做这个保人,让小清凉山对贵洞进行赔偿,如何?
小清凉山一向对家师恭敬有加,此次也定会竭尽全力满足前辈的要求。还请蛉螟前辈看在晚辈师尊的薄面上,高抬贵手,化干戈为玉帛。”
蛉螟子嗤笑一声,声音沙哑:“赔偿?我乱鸣洞虽不算豪富,却也略有几分资财,不缺他那点赔偿。
杀了我门下弟子,若只用些许财物便能打发,传扬出去,岂不让南疆同道笑话我蛉螟子软弱,以为我乱鸣洞一脉是好欺负的?这场子,必须用血找回来!”
温良恭见蛉螟子态度如此决绝,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嘴唇微动,显然是施展了传音入密的法术,对着蛉螟子说出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名称或词语。
只见蛉螟子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
他浑浊的双眼中猛地爆射出两道精光,身体甚至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贪婪:“哦?你们铁刹山……肯把那东西给我?
呵呵,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单凭此物,换取小清凉山满门性命,分量似乎是绰绰有余了。
温小友,你铁刹山如此大方,恐怕……不止于此吧?还有什么企图,不妨直说。”
温良恭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蛉螟子会有此一问,坦然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的法眼。实不相瞒,半月之后,大罗观那位新晋的‘巽’字道士,欲与家师进行一场关乎地脉灵矿归属的赌斗。家师希望,届时前辈能屈尊前往,为他助拳压阵。”
蛉螟子闻言,发出嘿嘿的冷笑声,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我就说嘛,你那抠门的师傅怎么会突然如此大方,原来是打着让老夫去替他卖命的主意。嘿嘿嘿,这一代的巽字道士,听说得了大罗观真传,风行神通出神入化,很不好惹吧?”
温良恭笑容不变,语气却十分坚定:“此乃我铁刹山目前能拿出的最大诚意。若前辈仍觉得不足,或不愿涉险,晚辈也无法强求,只能携黄月道友告辞,至于后续……便各安天命了。”
他这话看似退让,实则将选择权又抛了回去,并点明了后果。
蛉螟子沉默了片刻,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在心中急速权衡利弊。最终,他缓缓开口:“罢了。那东西,分量确实足够了。温小友,你可以带她走了。半月之后,老夫自会去寻你师傅。”
一旁的施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极度不甘的神色,急声道:“师尊!难道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了?我那两个弟子难道就白死了吗?!”
蛉螟子目光一寒,冷冷地扫了施安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说了,让他们走。你,听不懂吗?”
施安接触到师尊那冰冷的眼神,浑身一颤,所有的不甘和愤怒瞬间被压了下去,只得咬牙切齿地低下头,狠狠一跺脚,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充满了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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