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回到七虫室的石室,还没来得及将怀中新得的物资妥善藏好,门外便响起了小心翼翼的禀报声。
一名面色惶恐的年轻饲奴垂首禀报,说是马七执事有急事相召,令他立刻前往。
韩青心中一紧,不敢怠慢。
他迅速将几个装着毒草和杂物的储物袋塞进祖师画像后的暗格,又换上了自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方才与李贡交易时残留的些许心绪,这才快步出门,朝着马七洞府的方向行去。
马七的洞府内,那股熟悉的药草与虫腥混合的气味似乎比往日更浓重了几分。
马七并未像往常一样侍弄药鼎或检视灵虫,而是罕见地直接盘坐在中央的蒲团上,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几根胡须,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见韩青进来行礼,马七抬起眼皮,挥退了引路的饲奴,洞府石门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带着疲惫和凝重的沙哑嗓音开口道:“你来了。坐下说话。”
待韩青在下方一个石墩上坐定,马七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为师刚得到确切消息,你师祖……不日便要离开乱鸣洞,外出云游,归期未定。”
“什么?!”
韩青闻言,猛地从石墩上站起,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惊惧,“师祖要离开?这……这如何使得!他若一走,大师伯岂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我们师徒二人……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危机感而微微颤抖,这并非全然作伪,蛉螟子的离去,确实意味着他们最大的庇护即将消失。
马七看着徒弟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疲惫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你的担忧,正是为师心中所虑!自从你师祖赏你蚀骨蚊后,施安那厮,便视你我二人为眼中钉,往日有师尊威严震慑,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如今师尊远行,这乱鸣洞……便是他的天下了!”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决绝:“为师岂能坐以待毙?已是豁出这张老脸,在你师祖洞府外苦求多时。”
韩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望着马七:“师祖……他老人家如何说?”
马七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师尊他老人家……总算还念及一丝旧情。他已做出安排,两日之后,你我师徒二人便收拾行装,随我一同前往牵丝殿,与蜉蝣阁、腐泥谷等其他几处外门的同门汇合,然后一同前往南疆总堂,进行今年的交数。”
“交数?”韩青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
马七解释道:“这便是外门分舵的规矩。总堂每年会拨付资源助我等立足,但我等也需收集本地特产灵材上缴,谓之交数。
此次由蜉螎阁牵头,六门外门合力献上一份大礼,以期来年多得些资源。你带回的司灰那封信,便是为此事铺路。
眼下这当口,师祖安排我们外出,明为交数,实则是给了我们一条避祸的生路,让我们暂离这龙潭虎穴。”
韩青闻言,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恍然与庆幸之色,连忙躬身:“原来如此!师祖深谋远虑,弟子拜服!”
正事议定,韩青眼珠微转,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
“师尊明鉴,能随师尊外出避祸,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想起上次冯九龄袭杀之事,弟子辛苦培育的瘟毒虻群尽数折损,如今身上连个得用的护身灵虫都没有。
此番远行,山高路远,万一……弟子心中实在忐忑,能否请师尊再赐下一两种灵虫,也好让弟子多几分底气,不至拖累师尊?”
马七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没好气地斥道:
“灵虫?你当灵虫是地上的石子,随手就能捡来?前几日刚给了你那般多的金枫丹!当务之急是夯实你的《玄元引气诀》根基!修为才是根本,莫要总想着倚仗外物!”
韩青苦着脸,双手一摊,语气更加哀怨:“师尊,您赐下的丹药……弟子深知珍贵,日夜苦修,不敢有丝毫浪费,可是弟子修炼起来,对丹药的消耗实在有些快,已然……已然所剩无几了。”
“什么?!”
马七猛地提高了音量,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指着韩青,又是肉疼又是气恼,“那么多丹药!足够寻常弟子修炼数月!老子当年练气期时,一年也未必有你这几日的份例!你……你当是吃糖豆吗?!”
韩青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道:“师尊,这……这功法特性如此,进境快,消耗也大,弟子也是无奈啊……”
马七被噎得一时语塞,想起那《化灵诀》的邪门之处,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晦气:“行了行了!莫要再聒噪!为师眼下没有合适的灵虫给你!此次是为师亲自带队,安全自有保障,用不着你瞎操心!这个你拿去,省着点用!再这么快,老子也供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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