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施安暴怒的脸,听到了严厉的惩处。甚至……祖师会不会亲自过问!
就在他心乱如麻,懊悔与怨恨交织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带着忐忑的呼吸声。
是那个给他出“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毒计的奴仆,正低着头,如同鹌鹑般瑟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冯九龄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如血、充满暴戾的眼睛,死死盯在了这个奴仆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奴才出的馊主意,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或许……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那奴仆被冯九龄这择人而噬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砰砰响,声音带着哭腔:“仙……仙主息怒!小的……小的也是想为仙主分忧啊!那小子……那小子眼看就撑不住了,灵力都快耗干了!要不是……要不是舵主和祖师他们恰好赶回来,他绝对死定了!仙主神机妙算,只是……只是时运稍有不及……”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责”,同时不忘小心翼翼地提醒,“仙主……您答应小的……那名额定……”
他不提“名额”还好,一提此事,冯九龄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疯狂的怨毒所吞噬!
就是这愚蠢的奴才!就是这愚蠢的计策!害得自己陷入如此绝境!还想讨要好处?!
冯九龄脸上忽然扯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残忍与快意的笑容,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哦?名额?本座答应你的,自然会给你。”
那奴仆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之色,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连声道:“多谢仙主!多谢仙主大恩大德!小的愿为仙主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然而,他感激涕零的话还未说完,瞳孔便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只见冯九龄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乌黑如墨、散发着阴冷死气的灵光骤然凝聚,如同毒蝎之尾!
“现在!就给你!”
冯九龄狞笑一声,并指如剑,朝着那奴仆的心口,轻轻一点。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刺破败革的声音响起。
那点乌黑灵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没入奴仆的胸口,消失不见。
奴仆脸上的狂喜彻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血迹。
但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他心脏位置爆发,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呃……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倒下之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冯九龄那张充满了残忍快意和冰冷杀机的脸。
“砰。”
尸体倒地的声音淹没在远处施安指挥善后的嘈杂声中。
冯九龄看也不看那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他最后阴毒地望了一眼蛉螟子等人离去的山峰方向,身影彻底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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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青色的云气轻盈地落在山峰之巅一处开阔的平台上。
此地古松虬结,云气缭绕,灵气浓度比韩青的洞府又不知浓郁了多少倍,吸上一口都令人精神一振。
一座占地颇广、气势恢宏的洞府嵌在山壁之中,门户以整块温润白玉雕琢,门楣上刻着“听松”二字,笔力遒劲,隐含道韵。
此处,便是蛉螟子在总堂舵口的临时居所。
经历了方才的激战、逃亡和巨大的精神压力,韩青此刻灵力几乎耗尽,经脉隐隐作痛,精神也十分疲惫,只是强撑着才没有失态。
他默默跟在蛉螟子和施安身后,踏入洞府。
洞府内部,其恢弘与精致,远超韩青的想象。
入门便是一处极其高阔的穹顶大厅,地面铺着光洁如镜的暖玉,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光芒的硕大夜明珠,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却又毫不刺眼。
大厅两侧矗立着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盘龙玉柱,撑起穹顶。
厅中陈设不多,却无一不是精品,有整块灵木雕成的屏风,有散发着清心香气的千年沉香木矮几,有栽种在灵玉盆中的奇花异草。
空气中流淌的灵气,温和而浩瀚,仿佛置身于灵脉泉眼之中。
蛉螟子径直走到大厅上首一张宽大的、铺着不知名灵兽皮毛的云床上,盘膝坐下,姿态随意,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施安则恭敬地侍立在下首一侧。
韩青站在大厅中央,对着蛉螟子再次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蛉螟子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韩青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背脊上,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方才山下之事,你做得很好。护送交数,你也立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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