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和毒瘴侵蚀后产生的恐怖幻觉!但在这诡异的环境下,这幻觉带来的死亡威胁,无比真实!
“林夏!”露薇惊呼,瞬间移到他身前,双手张开,银色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试图阻挡那并不存在的毒针之雨。然而,这幻象是直接作用于林夏的精神,她的屏障无法完全隔绝。
白鸦的眼神微微一凝,他看到了林夏眼中弥漫的、非现实的恐惧,也听到了林夏口中无意识发出的、破碎的“苍曜…死…”的音节。他迅速从药箱中摸出一个更小的、骨质的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清凉、带着冰雪气息的味道瞬间扩散,冲淡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他一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将瓶口凑到林夏鼻端。
“吸进去!”白鸦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那股清凉如雪山融泉的气息猛地冲入鼻腔,瞬间击穿了林夏脑海中翻腾的恐怖幻象!
密密麻麻的幽绿毒针、巫婆扭曲的面容、怨毒的诅咒低语…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剧烈的眩晕感潮水般退去,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嶙峋的暗红色崖壁,翻涌的腐萤涧毒瘴绿海,挡在他身前面色凝重的露薇,以及近在咫尺、手持骨瓶、眼神锐利如鹰的白鸦。
“咳…咳咳!”林夏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吸入肺腑的毒瘴和幻象的残渣都咳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心脏仍在狂跳,但那股几乎将他撕裂的精神痛苦终于平复了下去。他大口喘息着,感激又惊惧地看了白鸦一眼。又是他救了自己,用那神乎其技的药术。
“腐萤涧的瘴气会放大内心的恐惧和执念,”白鸦收回骨瓶,塞好塞子,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的紧急施救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尤其是精神受过创伤的人。小子,你脑子里装的东西,看来比我想象的更…沉重。”他灰绿色的眼眸在林夏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意有所指。
露薇见林夏恢复神智,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但笼罩着两人的银色光晕并未撤去。她看向白鸦的眼神更加复杂。这个药师,他懂得太多了。他精准地知道腐萤涧毒瘴的特性,知道如何配制对抗剧毒和稳定精神的药物,他甚至…似乎对林夏精神深处埋藏的东西也有所察觉。而他手臂上那枚与灵研会脱不开干系的金属编号,此刻更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苍曜…”林夏喘息稍定,巫婆那充满颠覆性的预言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嘶哑,“白鸦先生…你认识…苍曜吗?他…他是怎么死的?”问出这句话时,他紧紧盯着白鸦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空气瞬间凝滞。
露薇的身体猛地一颤!“苍曜”…这个名字!就在祭坛广场那一夜,噬灵兽头颅裂开浮现的夜魇虚影,曾用那个充满复杂情感的语调呼唤她——“薇儿…你仍选择这条路?”那个声音,那个称呼…此刻与“苍曜”这个名字重叠在一起!难道…夜魇就是苍曜?那个白鸦可能认识的苍曜?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露薇心底升起。
白鸦脸上的表情,在林夏问出“苍曜”这个名字的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惯常的、仿佛面具般的慵懒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深沉、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是痛楚?是愤怒?还是…刻骨的悲伤?亦或是冰冷的嘲弄?
但这变化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他的嘴角重新勾起,恢复成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异样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苍曜?”白鸦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调平淡无奇,像是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很久以前,似乎听说过这么个人。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疯子?记不清了。”他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至于他怎么死的?谁知道呢。在这片被诅咒的大地上,每天死掉的人多了去了,被怪物撕碎,被毒瘴腐蚀,被自己人背后捅刀…死法千奇百怪,谁又记得清一个名字?”
他避开了实质性的回答,用最模糊、最冷酷的话语将问题推开。但这刻意的回避,在林夏和露薇听来,反而更像是欲盖弥彰!尤其结合露薇对夜魇呼唤的记忆,以及白鸦手臂上那属于灵研会的冰冷编号。
白鸦转过身,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更高处隐藏在云雾中的崖顶。“走吧,天快黑了。腐萤涧的夜晚,属于真正的‘腐萤’。不想变成它们的养料,就跟我去上面的‘鸦巢’,那里暂时安全。”他率先迈开步子,继续向上攀登,仿佛刚才那场涉及生死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林夏和露薇再次对视。林夏眼中是更深的困惑和疑虑,露薇眼中则是冰冷的了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他们都明白,从白鸦口中,恐怕得不到关于“苍曜”的真相。至少现在不能。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栈道彻底消失,只能依靠陡峭的岩壁和偶尔出现的藤蔓攀爬。白鸦展现出了惊人的体能和技巧,在最险要的地方,他甚至会停下来,不动声色地搭一把手,确保林夏不会再次失足。他的帮助依旧及时有效,却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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