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灵的光影缓缓飘近了一些,悬浮在水晶树与深潭之间的虚空。那冰冷的气息更加强烈。
“你们寻求永恒之泉的力量。” 它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绝对的漠然,“那么,你们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林夏和露薇的心同时沉了下去。树翁的警告言犹在耳。
“什么代价?” 露薇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为了力量,为了解开契约,为了活下去找到真相,她可以付出很多。
泉灵的光影轮廓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组织冰冷的语言。
“永恒之泉,非生者之力可掌控。其本质,是生命循环的枢纽,是净化与湮灭的平衡点。”
“治愈瘟疫?” 泉灵的声音转向林夏,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可以。代价是,抽取等同于瘟疫感染范围的生命力进行对冲。以森林的生机,换取人类的生机。枯萎千里沃土,治愈一村之疾。你,愿意吗?”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青苔村,也看到了这片广袤的遗忘之森。
林夏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牺牲整个森林,去救一个村子?这比瘟疫本身更可怕!他想起了露薇在祭坛广场治愈他时,周围植物瞬间枯死的景象…原来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前奏?祖母的脸、村长、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村民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与森林中葱郁的树木、奔跑的生灵形成尖锐的冲突。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泉灵没有等待他的回答,那漠然的“视线”又转向了露薇。
“至于你,花仙妖。解除契约?恢复力量?”
露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泉灵接下来的话将至关重要。
“契约的本质,是灵魂的共生枷锁。以‘双生’为引,以‘献祭’为匙。”
“双生?”露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尘封在血脉深处、模糊到几乎被遗忘的概念被猛然唤醒!她隐约记得…在月光花海,在她漫长的沉睡之前…似乎有另一个与她极其相似的存在,共享着同样的本源…难道是…?!
泉灵冰冷的声音无情地打断了她的惊疑,投下了第一颗毁灭性的炸弹:
“是的,双生。月光花仙妖皇族最后的血脉,并非你一人。你的同胞姐妹,艾薇。她,才是开启永恒之泉真正净化之力的‘钥匙’。”
露薇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晃,若非林夏死死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同胞姐妹?艾薇?钥匙?这些信息如同冰锥,刺穿了她本就混乱的记忆屏障。一些破碎的、被迷雾笼罩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相似的银色发丝,温柔的笑靥,还有…深入骨髓的痛苦分离和无尽的黑暗…那是真的吗?不是梦?!
“而你…” 泉灵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带着令人窒息的残酷,投下了第二颗、更致命的炸弹,它的光影轮廓似乎“看”向了露薇体内那与林夏契约纠缠、并被黯晶污染的核心力量,做出了冰冷的宣判:
“你体内流淌的,除了月光皇血,还有灵研会植入的黯晶污染。你的本源,已是剧毒。对于永恒之泉而言,你不是钥匙…”
泉灵的光影轮廓微微前倾,那没有五官的面孔仿佛正对着露薇惨白的脸,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判决,清晰地烙印在两人的灵魂深处:
“你,是污染永恒之泉的毒药。”
“毒药…”
露薇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银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她体内那股源自契约、源自林夏的黯晶污染,此刻仿佛被泉灵的话语彻底激活,像无数冰冷的毒蛇在血脉中噬咬、游走。肩胛处的花刺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要刺穿她的身体。同胞姐妹?钥匙?毒药?这几个词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碾碎。
林夏也被这残酷的宣判惊呆了。他看着露薇瞬间崩溃的神情,一股混杂着愤怒、心痛和迷茫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胡说!”他对着泉灵的光影怒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露薇救了我!救了村民!她一直在对抗暗夜族!她怎么会是毒药?!”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掌心的契约烙印微微发烫。
泉灵的光影纹丝不动,对林夏的愤怒置若罔闻。它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冰冷的、绝对理性的旁观者。
“事实无关情感,人类。” 泉灵的声音在两人脑中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她的治愈之力能暂时压制污染,源于她血脉中残存的净化潜能,但这潜能已被黯晶侵蚀。每一次使用本源力量对抗黑暗,都在加速她自身的异化,也加深了对契约共生体的侵蚀。”它的“目光”扫过林夏左肩那若隐若现的银色脉络,“你体内花仙妖力与黯晶的脆弱平衡,正是她‘毒’性扩散的证明。最终,你们都将被彼此的力量彻底吞噬、异化,成为不人不妖的怪物。这便是共生枷锁的终局。”
林夏如坠冰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又看向露薇发梢刺目的灰白和肩胛处透出的、代表妖化的花刺轮廓。泉灵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看似紧密实则危机四伏的联系。原来所谓的“共生”,从一开始就是一条互相啃噬、通往毁灭的不归路?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祭坛上的植物枯死、露薇的迅速衰弱、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切都指向了这个残酷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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