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安静地躺在林夏掌心,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纯净,安宁,没有一丝污染,没有一丝疯狂。仿佛所有过往的罪孽、沉重的历史、扭曲的守护与牺牲,都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的泉水与交融的力量,淬炼、洗涤、重塑成了…一个象征新生的原点。
死寂的灰烬之海上方,那枚由祖母林素心指骨重塑而成的莹白月光花苞,静静悬浮在林夏掌心。它没有根茎,仅由几缕微弱的、源自月光黯晶莲的银蓝丝线温柔托举着。花苞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纯净光芒,温润如玉,不带丝毫杂质,与脚下这片象征着毁灭与罪孽的灰烬之海形成刺眼的对比。它是过往一切疯狂、牺牲、扭曲的守护与沉重的血缘诅咒,在这冰冷的机械灵泉力量下,被强行淬炼、洗涤后留下的…一个近乎神迹的悖论。
新生?亦或是另一种形式的诅咒?
林夏的指尖悬停在花苞上方,微微颤抖。触碰它,意味着什么?唤醒一段更深的、被祖母刻意掩埋的绝望记忆?还是真的开启某种未知的救赎?契约烙印在掌心沉寂,不再灼痛,却传递出一种沉重的牵引力,如同无形的线,一头系着他,一头系着这朵小小的、由祖母骨血与灵泉之力铸就的花苞。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灰烬风暴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祖母枯瘦的手按下毁灭的按钮,苍曜绝望的嘶吼,夜魇魇猩红电子眼的亮起…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凝聚成露薇被推入泉眼时,艾薇嘴角那抹释然的、带着破碎感的微笑。
“钥匙早已污浊…”
艾薇的话语如同魔咒,在死寂的空间里回响。他选择了第三条路,代价是失去她们。现在,这朵花苞,是祖母留下的遗物,是苍曜悲剧的遗骸,是灵研会崩塌的余烬,是露薇牺牲的彼岸…也是他此刻唯一的“路标”。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林夏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莹白的花苞。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灵魂深处一声清越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嗡鸣。并非机械灵泉的低沉嗡声,而是某种更纯净、更空灵、属于纯粹灵脉本源的回响。
刹那间,莹白花苞光芒大盛!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晕瞬间吞没了林夏的视野。脚下的灰烬之海、断裂的廊桥、流淌的银蓝泉水…一切物质的存在都变得模糊、扭曲,最终褪色为一片混沌的柔白背景。
林夏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纯粹由光与记忆构成的回廊。没有方向,没有实体,只有信息的洪流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冲刷着他的意识。这不是灰烬风暴那种狂暴痛苦的灌输,而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展示。
画面在柔白背景中清晰浮现:依旧是那间冰冷的灵研会实验室。巨大的、布满符文导管的实验台占据中心,无影灯投下惨白的光斑。婴儿林夏躺在特制的净化水晶罩内,额角的银色花瓣胎记黯淡无光。祖母林素心背对着画面,枯瘦的手指正在快速操作着控制面板,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目标锁定——婴儿额角的胎记!她在进行最后一步操作,试图彻底剥离或封印那“月痕”血脉。
实验室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低级研究员白大褂的年轻人(年轻的白鸦!)正低着头,假装整理凌乱的导线。他的手在颤抖,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素心操作台旁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枚用于能量缓冲的、最常见的低阶“月光苔”孢子培养皿。
就在林素心按下最后一个按钮的瞬间!白鸦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假装被脚下的线路绊倒,整个人“失控”地扑向操作台!手中的扳手和一大把绝缘胶带“哗啦”一声砸在那个金属托盘上!
“啊!对不起!首席!” 白鸦惊慌失措地大喊,手忙脚乱地去“抢救”那些被砸翻、混合在一起的培养皿和杂物。
林素心猛地回头,眼中寒光如刀,怒斥道:“废物!滚出去!” 她根本没心思去检查那些低阶培养皿。
白鸦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实验室,背影狼狈不堪。
画面拉近,聚焦在混乱的托盘上。在一堆被砸碎的月光苔孢子培养皿碎片和绝缘胶带下,一枚极其微小、闪烁着微不可察纯净银光的——露薇的原始花种!——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是何时、以何种方式,被谁悄悄替换了其中一个培养皿?画面没有给出答案,只留下那个混乱的托盘,以及年轻白鸦逃离前,眼中一闪而过的、混合着恐惧与一丝渺茫希望的微光。
画面切换,变得柔和朦胧:月光花海深处,巨大的银色花苞还未完全封闭。露薇的身影显得有些透明,正站在花苞前,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深切的忧虑和疲惫。站在她对面的,正是年轻时的苍曜!他的眼神比之前灰烬画面中更加复杂,绝望中带着一丝挣扎的清明,药师袍上沾着血迹(可能是断指后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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