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听”到了赵乾那嚣张的嘲笑:“瘟源小子,你就该烂死在这里!”
还有白鸦低沉模糊的提示:“向东……腐萤涧……”但声音扭曲,充满了恶意。
最让他心神震动的是,他仿佛一次次地听到露薇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急切,仿佛正身处极大的危难之中,等待他的救援。
明知是假,每一次听到,他的心脏仍会控制不住地剧烈收缩,意识屏障也随之产生涟漪。他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将这些幻听压下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以保持清醒。
“它们……到底是什么?”林夏在意识中问道,声音因为竭力抵抗而有些颤抖。
‘是残留物,’艾薇回答,她的感知如同灵敏的雷达,不断扫描分析着,‘是这艘星舟乘员集体死亡时释放出的强烈情绪、记忆和思维碎片,被这片区域的特殊能量场捕获、放大、扭曲,形成了这种具有微弱意识导向性的精神污染源。它们渴望鲜活的精神力,渴望与之融合,或者……同化。’
她的解释冰冷而客观,但林夏能感觉到,艾薇的意识核心也并非完全平静。那些低语同样在试图侵袭她,只是她似乎更能享受这种危险的博弈,甚至从中汲取着关于这片区域能量运行模式的信息。
低语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不再满足于模仿,开始形成破碎的、诱导性的短语和句子,直接在他的思维中响起:
“……回来……”
“……加入……”
“……永恒的安宁……”
“……知识……力量……”
“……看见……真相……”
“……放开抵抗……”
“……我们……才是……归宿……”
这些短语如同拥有魔力,每一次响起,都让林夏的精神产生一阵恍惚,仿佛只要稍微放松警惕,就会被拖入一个温暖、黑暗、再无痛苦的永恒梦境。
就在这时,艾薇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东西。’她的意识传递出高度的警惕,甚至有一丝……凝重。
林夏勉强从与低语的对抗中分出心神,向前望去。
路径在此变得开阔,形成一个不大的腔室。腔室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控制核心或遗骸,而是……一株巨大、诡异、完全由幽蓝能量脉络和某种漆黑晶体构成的“花朵”。
这朵“花”没有叶片,只有一根粗壮扭曲的“茎”从地面升起,顶端盛开着数十片如同黑曜石般光滑锐利的花瓣。花瓣微微合拢,形成一个半开放的花苞形态,内部有强烈的、节奏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幽蓝光芒在闪烁。
而那些无处不在的、诱惑与疯狂的低语,其源头,赫然正是这朵诡异的晶体之花!
它仿佛一个活着的广播塔,持续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精神污染的波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花朵的周围,地面上“生长”着数十个同样由幽蓝脉络和黑色晶体构成的人形轮廓。它们保持着跪拜、祈祷、或挣扎想要逃离的姿势,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同化为了晶体结构,与地面和那朵中央之花连接在一起,如同献给邪神的祭品,被永久地禁锢在了生命最后的瞬间。
这些,恐怕就是星骸的低语者,曾经的成员。
林夏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而艾薇的意识,却紧紧锁定了那朵中央的晶体之花,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探究欲。
‘找到了……低语的核心。’
那朵幽蓝与漆黑交织的晶体之花,在腔室中央无声地搏动,如同一个邪恶的心脏。它散发出的低语波纹变得更加清晰、更具针对性,不再是漫无目的的记忆碎片模仿,而是凝聚成尖锐的矛,直刺林夏意识中最脆弱的部分。
“……孤独吗……”
“……被抛弃的滋味……”
“……他们都利用你……”
“……祖母……苍曜……白鸦……甚至露薇……”
“……你只是工具……容器……”
“……为何要挣扎……”
“……归顺……即可解脱……”
这些话语恶毒地撬动着林夏的心防,将他深埋的不安与猜忌无限放大。他仿佛又回到了青苔村被唾弃的那一刻,看到了祖母复杂而隐瞒的眼神,感受到了露薇最初的冷漠与疏离,听到了白鸦未能说尽的秘密,体会着此刻与艾薇这诡异共生状态的隔阂与不安。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青筋暴起,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与低语对抗消耗着他巨大的心神,远比一场肉体上的鏖战更加疲惫。
‘闭嘴!’他在内心咆哮,却感觉自己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
就在这时,艾薇动了。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迸发。
‘真是……吵死了!’她的意识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尖锐,如同冰锥刺破油膜。‘就这点蛊惑人心的伎俩?残缺的哀嚎,也配称为低语?’
她的意识核心不再满足于被动的防御和分析,而是猛地扩张开来,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侵略性,主动迎向那些精神污染的波纹。她不再试图屏蔽它们,反而开始……解析、吞噬、甚至……模仿和扭曲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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