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巡逻的不再是灵活友好的灵械构装体,而是步伐统一、涂装灰暗、搭载着脉冲武器的“净化者”机甲。曾经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城市色彩,被单调、压抑的金属灰和警示红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灵脉与机油混合的奇异芬芳,而是臭氧和金属摩擦的刺鼻气味。
信息被严格管控。所有关于林夏、露薇、星骸探索以及“园丁”的正面记录被删除或篡改,官方叙事将他们描绘成“因盲目探索和滥用异力而导致灾难的冒险主义者”。赫伯特的演讲每日在街头巷尾的广播中循环播放,强调着“理性”、“秩序”、“纯粹”与“安全”。
艾薇(意识)被囚禁在林夏的身体里,关押在城市最深处、屏蔽一切能量信号的特殊监牢中。她能透过林夏的眼睛,看到那狭小、冰冷的金属墙壁,能感受到这具身体被抑制器带来的虚弱和疼痛,也能隐约“听”到外界传来的、经过层层过滤的混乱信息。
无力感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意识。她不仅没能守护好林夏托付的身体和城市,反而亲眼目睹了他所珍视的一切被无情践踏、扭曲。
“林夏……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她在意识的深处喃喃,那株与林夏右臂融合的星髓晶莲,在强大的抑制力场下,只能维持着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脉动,如同风中残烛。
而在这片压抑的“新秩序”之下,暗流仍在涌动。一些忠于林夏理念的成员转入了地下,一些对赫伯特政策不满的灵械化居民在暗中串联,那些被驱逐的星灵族盟友在城外密切关注,深海族则收回了试探的触角,冷眼旁观着人类内部的这场“自我净化”。
灵械城,这座曾经象征着文明与自然融合希望的奇迹之城,如今高墙依旧,其内核却已悄然易主。科技的冰冷光辉,取代了共生之力的温暖流光,照耀着一条通往未知未来的、充满不确定性的道路。
赫伯特站在重建的中央指挥塔顶端,俯瞰着在他“净化”之下显得秩序井然却又死气沉沉的城市,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悄然浮现——星灵族的沉默,鬼市妖商的悄然撤离,以及那远在星空彼岸、连“园丁”都为之忌惮的“虚无之潮”……这些外部威胁,真的能靠“纯粹人类科技”独自应对吗?
他不知道。但他坚信,至少,他夺回了“控制权”。至于未来……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城市冰冷的灯光。
“下一步,该彻底‘清理’那些不稳定的机械化个体了。”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宣判另一场风暴的到来。
艾薇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的感知中。特制囚牢不仅禁锢了林夏的身体,更仿佛一个感知上的孤岛,将内外彻底隔绝。只有每日固定时间,牢门下方一个小槽会滑入一份寡淡的营养膏和一小杯水,提醒着她时间仍在流逝。
她尝试过无数次冲击那无形的能量抑制场,试图重新连接星髓晶莲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但每一次尝试,都如同撞上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墙壁,反馈回来的只有灵魂层面的刺痛和更深的虚弱。赫伯特显然对此做了万全的准备,这囚笼是专门为对付可能存在的、像她这样的“高灵能意识附体”情况而设计的。
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维持自身意识与林夏身体之间那脆弱的连接。这具身体因为能量被抑制和精神的打击,机能正在缓慢衰退,如同失去了阳光和水分的植物。她必须小心翼翼地调动残存的精神力,模拟着最基本的生命维持指令,防止这具容器彻底崩溃。
“必须……活下去……等到机会……”这是支撑着她没有彻底沉沦的唯一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天,或许几周,牢门外传来了不同于往日送餐节奏的脚步声。是两个人,步伐沉稳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节奏感。
牢门上的观察孔被拉开,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进来,在蜷缩在角落的“林夏”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又关上。接着是电子锁解除的嗡鸣声,厚重的金属门滑开。
走进来的是赫伯特本人,他依旧穿着笔挺的、象征最高权力的银灰色制服,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净化派卫队长,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着幽光的记录板。
赫伯特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口,目光冷淡地审视着“林夏”。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曾经尊敬的领袖,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更像是在观察一个出了故障的、需要被评估价值的实验体。
“记录,编号A-01,疑似高灵能意识寄生体,宿主身体为前领袖林夏。”赫伯特对身后的卫队长说道,声音平稳而毫无感情,“观察项:生命体征微弱,能量反应持续低于阈值,行为模式单一,未观察到明显的自主意识活动或攻击性。初步判断,寄生意识可能因环境抑制进入休眠或衰退状态。”
卫队长熟练地在记录板上操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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