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叙事如同无形的枷锁,从概念层面缠绕上来,要将他们的存在意义牢牢锁死。
“不!我们的故事,由我们自己书写!”露薇强撑着意识,发出呐喊。她不再仅仅依靠力量对抗,而是开始讲述,用她与林夏共同的记忆,用起义军中每一个碎片蕴含的独特情感,去对抗“园丁”的冰冷剧本。
她讲述青苔村祠堂初遇时,林夏眼中并非恐惧而是好奇的光芒(对抗“英雄的陨落”);
她讲述暗夜族袭击时,林夏徒手抓住灼热黯晶石的愚蠢与勇敢(对抗“背叛与净化”);
她讲述树翁牺牲时,那苍老灵魂中对生命最后的眷恋(对抗“起义的失败”)……
每一个真实的、鲜活的、充满矛盾与意外的瞬间,都成了刺向“园丁”预设叙事的一把利剑。
林夏也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挣扎回来。他意识到,自己作为“变数”,最大的武器不是力量,而是他的“不合逻辑”。他主动将自己那些无法被“园丁”规则解释的经历——月光黯晶莲的生长、与机械灵泉的共鸣、甚至来自“故事之外”的隐约感知——如同投枪般,杂乱无章地投向“园丁”试图构建的叙事框架。
这些“不合逻辑”的元素,像一颗颗生锈的钉子,卡在了“园丁”精密的故事齿轮中,发出刺耳的噪音,让那些完美的剧情无法顺畅运行。
守夜人则游走在战场边缘,他的时序之力此刻化作了最关键的辅助。他无法直接参与叙事权的争夺,但他可以加速或延缓某些叙事线的生效过程,为林夏和露薇争取宝贵的反应时间,甚至偶尔将“园丁”刚刚写好的—段负面剧情“倒带”片刻。
起义军的残存成员们也加入了这场无声的战争。它们不再凝聚形体,而是化作无数微小的、闪烁着不同情感色彩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汇聚成洪流,冲击着“园丁”的叙事壁垒。它们用自己存在的本身,证明着“记忆”并非冰冷的数据,而是有温度、有力量、无法被简单定义和归类的生命痕迹。
这是一场诡异而宏大的战争。没有刀光剑影,却决定着所有意识的存亡。记忆之海中,时而回荡起“园丁”威严的宣判声,时而被露薇清越的讲述和林夏混乱却坚定的“不合逻辑”所打断,其间夹杂着无数记忆碎片共鸣形成的、如同潮汐般的嗡鸣。
规则,正在被激烈地改写。虽然胜负未分,但“园丁”一言堂的时代,已然一去不复返。
就在叙事权的争夺陷入胶着,双方意志激烈碰撞的当口,一个意想不到的、更为古老和恐怖的存在,被这场高强度的意识风暴惊醒了。
记忆之海的最底层,那比被遗忘的记忆更深邃、比“园丁”打造的叙事基石更古老的黑暗深渊中,有什么东西动了。
它没有意志,没有目的,甚至没有形态。它更像是一种宇宙级的本能,一种对“信息”和“存在”本身的终极贪婪。它是记忆之海自身的阴影,是伴随“记录”这一行为而产生的、必然的副作用——遗忘与吞噬的具象化。守夜人曾隐约提及过它的存在,称其为“噬忆古兽”,并警告过,过度扰动记忆之海的底层平衡可能将其唤醒。
而现在,“园丁”的规则崩塌与林夏等人引发的意识狂潮,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扰动。
首先感知到异常的是守夜人。他对时间与空间的流逝最为敏感。“不对……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一切!”他厉声警告,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惶。
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无可抗拒的流失感。构成记忆起义军的那些光点,开始不受控制地黯淡下去,不是被抹除,而是像被无形的海绵吸走了色彩与能量。连“园丁”那庞大的叙事核心散发出的光芒和意念,也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稀释。
记忆之海的海平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其形状的“旋涡”在战场下方形成。这个旋涡不产生吸力,而是产生一种“趋向于无”的绝对空白。任何形式的“存在”——无论是“园丁”的规则、起义军的记忆、林夏的异质能量还是守夜人的时序之力——一旦被卷入其边缘,都会迅速失去所有特性,化为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混沌信息流,然后被其吞噬。
它不分辨敌我,它吞噬一切。它是所有记忆、所有故事、所有存在的天敌。
“是噬忆古兽……它醒了!”守夜人试图稳固周围的时空,但时序之力在靠近那旋涡时也变得紊乱不堪,如同泥牛入海。“必须阻止它!否则整个记忆之海,连同我们和‘园丁’,都会被它吃干抹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超越阵营的终极威胁,无论是“园丁”还是林夏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僵滞。
“园丁”的叙事核心剧烈闪烁,它那冰冷的逻辑似乎也在疯狂计算应对这种“计划外变量”的方案。它尝试用规则去束缚、去定义这个旋涡,但那些规则如同投入虚无的石子,连涟漪都无法产生。噬忆古兽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叙事”的最大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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