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7月20日,搬家后的第二天。店里的东西也搬到了门面房。
林晚站在“晚秀坊”新店面门口。看着门面房,青砖灰瓦,门脸宽敞。左边一间做店铺,中间一间做接待和展示,右边一间做工作间。门楣上挂着崭新的招牌——“晚秀坊”三个大字,是她亲自写的,清秀有力,在晨光下泛着深红色的光泽。
店面后面就是他们新家的院子,只隔着一道墙。早上从家里出来,推开侧门,走几步就到店里了。方便,省时,还能随时照看。
“开始搬吧。”林建民说。
缝纫机是第一个要搬的。这台“蝴蝶牌”缝纫机花了一百二十块,是店里最值钱的家当。林建民和请来的两个工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缝纫机从板车上抬下来,搬进右边的工作间。
工作间已经布置好了——靠墙一排工作台,每个位置都有台灯、针线盒、剪刀架。窗边摆着染缸、晾布架。墙角堆着布料卷,码得整整齐齐。
缝纫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王秀英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机身——黑漆光亮,金色的“蝴蝶”商标熠熠生辉。她坐下,踩了踩踏板,机器发出“哒哒哒”的轻响,针头上下跳动。
“真顺。”她说。
接下来是绣架、绣绷、各种规格的针、各色丝线。这些东西轻,但零碎。林晓和林曦帮着整理,分门别类地放进工作间的柜子里。
“姐,这根针好细啊。”林曦捏着一根绣花针,对着光看。
“那是绣眼睛用的。”林晚说,“最细的针,绣最细的线。”
展示间在中间。这里摆着玻璃柜台,墙上挂着展示框。林晚把店里最精致的绣品一件件挂上去——那幅获奖的《百蝶图》,新绣的《夏荷图》,还有“雨后”系列、“石榴花开”系列。每一件下面都挂着小小的标签,写着名称、工艺、价格。
玻璃柜台里摆着小件——手帕、围巾、香囊、挂饰。林晓负责擦拭玻璃,林曦负责把小件摆成好看的造型。
左边是店铺。柜台后面是钱匣、账本、票据。墙上挂着营业执照、妇联示范点的证书、展览获奖的奖状。窗边摆着两把椅子,一张小茶几,客人来了可以坐坐,喝杯茶。
忙了一上午,店面基本布置好了。中午,王秀英在后面的家里做了饭,端到店里来吃。一家人围坐在工作间的空地上,饭菜摆在一块木板上。
“咱们这店……真像样了。”王秀英环顾四周,眼睛亮亮的。
“嗯,比镇上的店大多了。”林建民说,“位置也好,临街,人来人往的。”
“明天就开业。”林晚说,“妈,您那幅《夏荷图》挂正中,当镇店之宝。”
“好。”
吃过饭,林晚开始整理账本。新店要有新账目,她把过去的账目重新誊抄,分门别类——零售账、批发账、定制账、材料账、工费账。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林晓在旁边看,小声问:“姐,你记账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账清楚了,心里才清楚。”林晚说,“晓晓,你也要学会记账。以后咱们店做大了,需要人手。”
“我能学吗?”
“能。从明天开始,我教你。”
下午,赵奶奶来了。老人家拄着拐杖,站在新店门口,看了很久,才颤巍巍地走进来。
“林姑娘……这店……真气派。”
“赵奶奶,您来了。”林晚迎上去,“您坐。”
赵奶奶在椅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十个新做的香囊——这次不只是端午的样式,还有七夕的鹊桥、中秋的玉兔、重阳的茱萸。
“我听着你们搬新店了,赶着做了些。”赵奶奶说,“你看看,行不行?”
林晚仔细检查。针脚细密,配色雅致,完全达到标准。
“行,太好了。”她说,“赵奶奶,以后您做的东西,就摆在这边柜台。价格……咱们再提一提,您六我四。”
“提价?能行吗?”
“能。”林晚肯定地说,“咱们现在在县城,顾客档次不一样了。您这手艺,值这个价。”
赵奶奶眼睛红了:“林姑娘,你真是……我老婆子这辈子,没想到还能……”
“是您手艺好。”林晚握住老人的手,“赵奶奶,您好好做,以后咱们合作的地方还多着呢。”
送走赵奶奶,刘婶、李嫂子、赵小兰也来了。她们都是跟着林晚学手艺的妇女,听说搬新店了,都来帮忙。
“林晚,这工作间真大!”刘婶看着那一排工作台,“我们都能在这儿做活了?”
“能。”林晚说,“以后你们不用在家里做了,来店里做。按件计酬,每天八小时,中午管一顿饭。”
几个妇女眼睛都亮了。在家做虽然自由,但孤单,也没个说话的人。在店里做,热闹,还能互相学习。
“那我们明天就来!”李嫂子说。
“好,明天八点,准时开工。”
傍晚,店里基本收拾妥当了。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玻璃柜台照得闪闪发亮。绣品在墙上静静挂着,丝线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工作间里,缝纫机静静地立着,像等待起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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