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林建国那场不甚愉快的“雨夜来访”之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秋雨停歇,天空洗过一般湛蓝高远。“晚秀坊”里,王秀英带着刘婶几人,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将精心准备的三幅“现代化演绎”绣片样本完成,并按照要求仔细包装好,通过邮局寄往省轻工研究所。同时,报送省民间工艺精品巡回展的作品——《夏荷图》、《晨雾竹林》以及那幅融合了“百草编”解构理念的小壁饰《生生不息》,也连同陶主任的推荐信和相关资料,一并寄往了省城组委会。
两件大事落定,家里人都松了口气。王秀英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脸上却带着完成挑战后的满足笑意。林建民将邮寄单据收好,心里也踏实不少。林晚则知道,这只是阶段性成果,真正的考验在于对方的反馈和评审结果。
学业上,“青少年科技人才早期培养计划”的预备名单确认函和相关资料寄到了学校。林晚需要填写详细的个人信息、学习规划,并准备一篇关于自己感兴趣的物理领域的小综述。她利用空间时间,查阅资料,认真撰写,力求展现自己的思考深度和潜力。班主任罗老师看过后,连连称赞,帮她仔细修改了几处措辞。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轨道:上学、备考、店里帮忙、处理杂务。林晚甚至开始利用周末,教林晓一些更复杂的记账方法和简单的成本核算原理。林曦则迷上了收集各种好看的落叶和干花,说要用来装饰绣品的包装。
然而,林晚心中那根警惕的弦从未真正放松。大伯的出现和那番“提醒”,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然看似平息,但水下是否还有暗流,她不得而知。胡美凤那边会就此罢手吗?灵泉曾有的示警已完全平复,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谨慎,因为真正的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这天下午,林晚放学比平时稍晚些,因为罗老师找她谈了谈“早期培养计划”寒假可能安排的第一次集训意向。她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的巷子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就在她快要走到“晚秀坊”所在的街口时,旁边一条更窄的岔巷里,突然传来一阵压低的争执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林晚脚步微顿,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只见巷子深处,两个男人正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背对着她,穿着灰色的工装,头上似乎戴着顶帽子;另一个面对着巷口,林晚看清了他的脸——竟是赵小兰的父亲,赵老栓!赵老栓在县农机站做临时工,平时老实巴交,很少与人争执。
此刻,赵老栓脸色涨红,似乎有些激动,又带着点畏惧,正对着那戴帽子的男人急切地说着什么:“……钱我已经还了!真的还了!上次不是都结清了吗?你们怎么还……”
戴帽子的男人声音不高,但语气透着不耐烦和威胁:“老赵,账不是那么算的。利息不要了?拖了那么久,耽误的事怎么算?别说那些没用的,让你办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我……我就是个临时工,哪知道人家店里那么多事……”赵老栓的声音带了哭腔,“我就听小兰回家说,她们最近在赶什么重要的活,王师傅和晚晚常常忙到很晚,好像是要送到省里去……别的真不知道了!求求你们,别再来找我了,也别去找小兰,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活儿干……”
省里……重要的活……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这戴帽子的男人,难道就是省城那个“钱同志”?他竟然找到县城来了,还在通过赵小兰的父亲打听“晚秀坊”的消息!而且听这意思,赵老栓似乎欠了他们钱,被胁迫着做事?
她不敢再听,迅速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地走过巷口,径直朝“晚秀坊”走去。心跳得有些快,但脚步依旧平稳。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回到店里,王秀英正在给一位老顾客介绍新到的丝线颜色。林晚像往常一样打了招呼,放下书包,去后院洗手。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赵小兰的父亲被胁迫……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对方的手不仅伸向了自家亲戚(大伯),甚至开始利用店铺雇员的家属!目的显然是为了获取内部消息,摸清“晚秀坊”的动向,尤其是与省里相关的动作。赵小兰知道多少?她父亲又被迫透露了多少?
林晚迅速分析着。赵小兰主要负责一些简单绣活和杂务,核心的图样设计、与陶主任通信、参展作品详情,她并不知晓。但她每天在店里,能看到王秀英在绣什么,能听到一些零星的对话,比如“省里来信了”、“这幅要抓紧”之类的。这些碎片信息,如果被有心人拼凑起来,也能推测出不少东西。
而且,对方能用债务胁迫赵老栓,难保不会用其他手段威胁赵小兰,或者店里其他人。刘婶、李嫂子家里是否也有类似的把柄或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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