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卫东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周桂兰在厨房做饭,林晓雪在灯下写作业。看到哥哥回来,晓雪眼睛一亮:“哥!”
“妈,妹妹。”林卫东应了声,从怀里掏出那两千一百块钱,放在桌上。
周桂兰从厨房出来,看到桌上那一叠厚厚的钞票,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这……这么多钱?”
“布卖了。”林卫东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妈,家里现在总共有多少钱?算上我早上给您的,您手里的,全都算上。”
周桂兰定了定神,回到里屋,从床底的铁盒子里拿出所有钱,一张一张地数。林晓雪也把自己的三十块钱学费拿了出来。
“总共……一百八十七块。”周桂兰说,“加上你早上给的八十,还有晓雪这三十……”
“三百块左右。”林卫东在心里算了算,“妈,这钱我都要用。十天,我还您四百。”
“都……都拿去。”周桂兰毫不犹豫,“只要能凑够你爸的医药费,让晓雪上学,妈什么都舍得。”
林晓雪也把钱推过来:“哥,我的也给你。”
林卫东看着母亲和妹妹,心里一暖。前世,她们也是这样,毫无保留地支持他,哪怕他一次次失败。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把钱收好,又从自己怀里拿出剩下的钱,一起数了数。
王大海两千二,刚子二百一,布匹赚的两千一,家里三百。总共四千八百一。
还差四千三百九。
“还差多少?”周桂兰小心地问。
“四千多。”林卫东说,“不过我有办法。妈,您再帮我个忙。”
“你说。”
“您去找厂里的张姨、李婶,还有跟您关系好的那些阿姨。就说,我急用钱,借十天,一百块还一百一。借五十还五十五。写借条,按手印,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十天后一定还。”
“这……”周桂兰有些犹豫,“能借到吗?一百块还一百一,利息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人家才愿意借。”林卫东说,“妈,您就实话实说,说我爸腿要治,我妹要上学,我做生意急用钱。愿意借的,我记一辈子好;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周桂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点点头:“妈去试试。”
“我也去。”林晓雪站起来,“我同学里,有家里条件好的,我去问问。”
“你别去。”林卫东按住妹妹的肩膀,“你还是学生,别掺和这些。好好写作业,明天去把学费交了,然后安心等开学。”
“可是哥……”
“听哥的。”林卫东揉揉她的头发,“钱的事,哥能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考大学,给咱家争气。”
林晓雪眼睛红了,用力点头。
晚饭很简单,稀饭、咸菜、窝头。但林卫东吃得很香。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吃完饭,周桂兰就出门了。林卫东坐在桌前,拿出那个小本子,开始列名单。哪些人可以借,能借多少,谁信誉好,谁可能趁火打劫。
他想起一个人——赵金宝。
对,就是那个卡着父亲医药费的副厂长。这个人贪,手里肯定有钱。如果能从他那里“借”到钱……
林卫东眼睛眯了眯。这不是借钱,这是交易。他手里有赵金宝的把柄——前世,赵金宝在1990年被查,家里搜出十几万现金。那些钱,大部分是克扣工人工资、倒卖厂里物资得来的。
现在去举报?证据不足。而且打草惊蛇。
但可以用这个信息,做笔交易。
林卫东在本子上写下“赵金宝”三个字,又划掉。暂时不能动,这个人太危险,是条毒蛇,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他又想起一个人——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前世,这个王主任在九十年代初下海,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发了大财。他现在应该手里有点闲钱,而且这个人胆子大,敢投资。
“哥,你在想什么?”林晓雪写完作业,凑过来。
“想怎么凑钱。”林卫东合上本子,“晓雪,哥问你,你觉得,咱们这院里,谁家最有钱?”
林晓雪想了想:“一楼孙叔家吧?他儿子在深圳做生意,听说赚了大钱,家里都买电视了。还有三楼刘阿姨家,她男人是粮站的,家里顿顿有白面。”
“孙叔……”林卫东想了想,孙叔的儿子孙建军,确实在深圳倒腾电子表,后来做服装批发,成了滨城第一批百万富翁。但现在才1988年,应该刚起步。
可以去试试。
“哥,你真要借那么多钱啊?”林晓雪担心地说,“万一……万一生意赔了怎么办?”
“不会赔。”林卫东看着妹妹,“哥有把握。但这话,你别跟别人说。有人问,你就说哥是逼得没办法,只能赌一把。”
“嗯,我知道。”林晓雪很懂事。
晚上八点多,周桂兰回来了,脸上带着疲惫,但也有喜色。
“妈,怎么样?”
“借到了。”周桂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各种面值的钱,“张姨借了五十,李婶借了三十,王阿姨借了八十……总共借了二百七。我都写了借条,说好十天还,多给一成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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