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那五万周转金呢?”
“已经用完了,付了料子款和工资。”林秘书说,“林经理,咱们现在,是在借钱干活。如果月底日本货款不能按时到,咱们就发不出工资,付不起料子款,公司就完了。”
“我知道。”林卫东揉着太阳穴,“但必须挺过去。林秘书,你算一下,到月底,咱们最少需要多少钱?”
“工资要发两万,料子款要付三万,运输费要付五千,水电房租要付两千。总共五万七。账上只剩四万,缺口一万七。”
“一万七……”林卫东沉吟,“我想办法。工资绝对不能拖,料子款可以跟供应商商量,再拖半个月。运输费,跟赵叔说,等货款到了再付。水电房租,我去找房东,缓几天。”
“行,我去谈。但林经理,这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得尽快回款,不然信誉就没了。”
“我知道,等这批货交了,货款一到,就把所有欠款还清。以后,咱们要控制节奏,不能总这么紧。”
夜深了,林卫东还在办公室。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着生产,想着质量,想着资金。每一件事都不能出错,每一件事都要处理好。
他知道,这是最艰难的时候。公司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但他必须稳住,不能慌。他一慌,下面的人就更慌。
电话响了,是陈师傅从华美厂打来的。
“小林,出事了。”
“什么事?”
“华美厂的一个工人,操作不当,把锁边机弄坏了。刀片崩了,机器停了。修要一天,换刀片要等省城发货,最少三天。这条流水线,要停三天。”
林卫东心里一沉:“影响多大?”
“这条线一天出二十件,三天六十件。咱们的计划,一天出一百六十七件,现在只剩一百四十件。三天少六十件,月底就凑不齐五千件了。”
“能不能加班补回来?”
“难,工人已经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了,再加会出问题。而且,没机器,加不了班。”
林卫东脑子飞快地转:“咱们厂这边,能不能多出二十件?把新流水线提前投产?”
“新流水线还在调试,最快也要后天才能投产。而且,咱们厂的工人也到极限了,再加会累垮的。”
“那……外发?再找一家厂子,分担一部分?”
“来不及了,找厂子,谈合作,培训工人,最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小林,我有个想法,但有点冒险。”
“您说。”
“把华美厂这条流水线的工人,分到咱们厂来。咱们厂设备多,能安排。让他们在咱们厂做,咱们的人盯着,质量有保证。等华美的机器修好了,再回去。”
“这……华美厂能同意吗?”
“我去跟马厂长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人家可能不愿意。工人来咱们厂,就等于承认他们管理不行,没面子。”
“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货按时交出去。陈师傅,您去跟马厂长说,条件可以谈。工人的工资咱们出,管理咱们负责,但人要过来。只要能把货交出去,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行,我去说。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林卫东在办公室里踱步。机器坏了,生产停了,时间紧迫。这是危机,但也是机会。如果能解决,团队的凝聚力会更强,公司的应变能力会得到验证。
但如果解决不了,五千件交不齐,日本订单就黄了,公司就完了。
他不能等,必须做最坏的准备,往最好的方向努力。
他打电话给郑总监,郑总监已经睡了,被吵醒,但一听情况,立刻清醒了。
“机器坏了?什么型号?”
“杜克普锁边机,型号不清楚。”
“杜克普……省城应该有配件。我认识省外贸的人,他们有库存。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连夜送过来。最快明天中午能到。”
“太好了!郑总监,麻烦您了!”
“应该的。但小林,就算配件到了,安装调试也要时间。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恢复生产。这一天半的产量,还是补不回来。”
“我想把华美的工人调到咱们厂来,在咱们厂做。您觉得可行吗?”
“可行,但要有准备。咱们厂的设备,他们不熟悉,要重新培训。而且,两个厂的工人在一起,可能会有摩擦。管理要跟上。”
“行,您来安排。设备、工位、培训,您负责。管理,我来。”
挂了电话,林卫东又打给林秘书,让她准备夜宵,送到车间。工人们加班辛苦,得让他们吃好。
然后,他坐在椅子上,等着陈师傅的电话。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
凌晨一点,电话终于响了。
“小林,谈成了。”陈师傅的声音很疲惫,但带着欣慰,“马厂长同意了,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工人的工资咱们出,但按他们厂的工资标准,比咱们高10%。第二,这批货的利润,他们要多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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