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先要解决眼前的危机。
下午,吴国栋带来了消息。
“苏州那家厂,叫‘苏绣丝绸’,是个乡镇企业,规模小,但厂长是老师傅,手艺好。他们确实有真丝素绉缎,但只有二十匹,是给上海一家服装厂订的,合同还没提货。我跟厂长说了咱们的情况,他愿意让出十匹给咱们,但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价格加20%,因为他们要赔上海那边的违约金。第二,要现款,不赊账。”
“加20%……多少钱一匹?”
“出厂价二十一块六,加20%是二十五块九毛二,一匹。十匹,两百五十九块二。”
“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能动用的现金,还有八百多。付了这十匹,还剩五百多,够发工资,但料子款就不够了。”
“付。十匹能做三百三十件,够撑十天。十天时间,咱们再想办法。赵叔,您辛苦一趟,明天一早去苏州,带现款,把货拉回来。路上小心,丝绸娇贵,不能压,不能潮。”
“行,我明天四点出发,晚上能到苏州,后天早上装货,大后天晚上回来。”
“好,快去快回。”
赵志刚去准备了。林卫东又给杭州的钱厂长打电话。
“钱厂长,我是林卫东。苏州那边我找了十匹,能撑十天。您这边,能不能想办法,十天内先发二十匹?价格我可以加10%。”
“林经理,不是钱的问题,是确实没货。生产线排到月底了,一匹都抽不出来。要不这样,您再等十天,十天后,我给您发三十匹,价格按原价,不加。”
十天后再发三十匹,加上苏州的十匹,总共四十匹,能做一千三百件,够完成第一批订单。但时间太紧,苏州的十匹大后天到,能生产十天。十天后如果杭州的三十匹到不了,又得停。
“钱厂长,您给我个准话,十天后一定能发吗?”
“能,我以厂长的名义保证。十天后,三月五号,一定发三十匹。运输走铁路快件,三天到滨城。三月八号您能收到,离您的船期还有两天,来得及。”
“行,我相信您。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月五号发货,三十匹,我这边安排接货。”
“好,一定。”
挂了电话,林卫东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一切顺利,苏州的十匹撑十天,杭州的三十匹三月八号到,再撑十天,到三月十八号,能生产六百件。加上之前做的五百件,总共一千一百件,超额完成第一批订单。
但前提是,一切顺利。苏州的货要安全到达,杭州的货要按时发货,运输不能出问题,生产不能停。
任何一环出问题,都会前功尽弃。
晚上,林卫东在车间待到很晚。陈师傅和郑总监在研究生产计划调整。
“如果苏州的十匹按时到,咱们可以从三月一号开始,全力生产。一天三十件,十天三百件。三月八号杭州的三十匹到,再产十天,三百件。总共六百件,加上已经做好的五百件,一千一百件,够了。”陈师傅在纸上算着。
“但这是理想情况。”郑总监说,“要考虑意外。运输延误,面料瑕疵,设备故障,工人请假。任何一个意外,都会影响产量。我建议,留出缓冲。按一天二十八件算,二十天五百六十件。总产量一千零六十件,刚好够。”
“那就按一天二十八件排产,留出两件的缓冲。但工人那边,要动员,要鼓劲。现在一天三十件已经习惯了,突然降到二十八件,大家可能会松懈。”
“不是降,是稳。告诉大家,现在不是追求产量的时候,是保证质量、保证交期的关键时期。宁可稳一点,慢一点,也不能出错。出一件次品,返工的时间,够做两件新的。”
“有道理,我明天开晨会说。”
林卫东听着,心里踏实了些。有陈师傅和郑总监在,生产上他不用太担心。他现在要担心的,是供应链的稳定性。
“陈师傅,郑总监,这次面料危机,给我提了个醒。咱们的供应链太脆弱,就靠杭州一家,风险太大。以后,要建立备用供应商体系,至少有两到三家稳定的面料供应商。还要建立安全库存,关键面料要备足一个月的量。”
“那得压不少资金。”陈师傅说。
“是,但值得。停一天产的损失,比压一个月的库存大多了。而且,高档面料,像真丝、羊绒,供货不稳定,价格波动大,有库存能抗风险。”
“小林,你想得长远。”陈师傅点头,“是该这样。我以前在国企,供应科的人天天往外跑,就是为了保证原料。市场经济了,原料得自己找,自己管,更得用心。”
“所以我想成立采购部,专门负责供应链管理。找原料,谈价格,签合同,管库存,跟物流。赵叔跑运输有经验,但采购是另一回事。得找专业的人。”
“有人选吗?”
“没有,得物色。但现在不急,先渡过这次危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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