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学术”攻势,像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吹过了山城。
起初,确实让一些习惯了仰望“理论高塔”的人感到了些许寒意与迷茫。
然而,这阵风还没来得及结成冰霜,就被一股从泥土深处升腾而起的热浪,冲得七零八落。
这热浪的源头,便是《希望周刊》全新推出的栏目——《我们的脚印》。
首期栏目,占据了整整两个版面,没有一句宏大的口号,没有一个艰涩的术语,只有沉甸甸、活生生的现实。
版面的左上角,是张万财贡献的“硬货”。一张清晰得近乎刻薄的收支表格,旁边配着简明的图示。上面罗列着希望基金旗下几个食堂、工坊近三个月的详细账目:
“收:各界捐款,合计法币XXX元;希望皂销售,XXX元…”
“支:购粮(玉米、糙米),XXX元;购油脂、皂角等原料,XXX元;支付工坊女工、食堂帮工工钱(附人均日薪,略高于市面零工),XXX元;购置冬衣原料,XXX元…”
“结余:法币XX元,已转入难童营养补贴”。
张万财甚至在旁边加了一段“掌柜的注”:“诸位明鉴,吾等力求分毫皆用于刀刃。或有疑吾等中饱私囊者,敬请随时核对,账目俱在,人心可证!”
这表格像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砸在了那些指责“空想”、“无益实际”的论调上。
版面的核心位置,是何三姐风风火火“采访”来的声音。
她用最直白的语言,记录了几个工坊女工和夜校学生的原话:
“王嫂子(制皂组):‘以前瞅着娃饿得哇哇哭,心里跟刀绞似的。现在好了,在贾先生这儿干活,娃能吃饱,我还能挣几个钱扯块布给他做件衣裳。
前儿个娃他爹(前线士兵)托人捎信回来,说在队伍里都听说咱这‘希望皂’了,直说婆娘能干,他在前头打仗都有劲!这叫空想?这是实打实的活路!’”
“刘丫头(夜校学生):‘我原先在纱厂,一天下来眼都花了,就认得个‘工’字。现在晚上来识字,都会写自个儿名字了,还能看懂食堂门口贴的账目榜!
贾先生说知识是翅膀,我觉得,这翅膀让我心里亮堂了,走路都敢挺胸了!’”
这些带着烟火气、甚至有些语法错误的话语,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穿透力。
而真正让许多人瞬间红了眼圈的,是苏婉清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组画——《她们的手》。
第一幅:一只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污垢、关节粗大的手,无力地垂在破旧的裤腿上,背景是昏暗的工棚。(标注:三月前,李嫂初入工坊时)
第二幅:同一只手,正在灵巧地将皂液倒入模具,虽然依旧粗糙,但显得有力而稳定。(标注:李嫂在制皂)
第三幅:这只手,握着一支铅笔,在粗糙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李”、“秀”、“英”三个字,虽然歪斜,却极其认真。(标注:李嫂在夜校)
第四幅:这只手,轻轻抚摸着一个穿着新棉袄、脸蛋红润的孩子的头,阳光照在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意。
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只有四只手的变迁,却无声地讲述了一个关于尊严、希望与新生的故事。
《我们的脚印》首期一出,瞬间引爆了远比“未来回信”更直接、更质朴的情感共鸣。
茶馆里,识字的人大声念着女工们的话,念到“实打实的活路”时,满堂喝彩!
“听听!啥叫实际?这就叫实际!让婆娘娃娃有饭吃有衣穿,比啥狗屁理论都强!”
“看看那账本!清清白白!再看看那手!从等死到干活养家,还有比这更实在的吗?”
码头上,工人们休息时围在一起,看着报上那四幅画,沉默了很久。
一个老工人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画上那只最后抚摸着孩子的手,哑着嗓子说:“值了。”
甚至连一些原本被“理论文章”唬住的知识分子,此刻也面有愧色。一位中学教师私下对友人道:“我先前竟也有些动摇……实在是惭愧。
贾先生此举,才是真正的‘接地气’,才是真正地将理想照进了现实。
这些‘脚印’,比十篇鸿文都更有力量。”
楚天气得在办公室里又一次砸了东西,但这一次,他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精心编织的理论之网,在这些沾着泥土、带着体温的“脚印”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蛛网,被轻而易举地踏得粉碎。
民众不关心“历史唯物主义”是什么,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得更好一点。
而希望基金,正在用最笨拙却又最有效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
阁楼里,贾玉振听着阿四从各处带回来的热烈反响,脸上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先生,咱们这下可把他们的脸打肿了!”阿四兴奋地说。
“不,”贾玉振轻轻摇头,“我们不是要打谁的脸。
我们只是把原本就存在的事实,摆出来给大家看。真理不需要装饰,它本身就有力量。”
他看向窗外,山城的雾气似乎永远都在,但此刻,他仿佛能听到,那无数双曾经迷茫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坚定而务实的光芒。
《我们的脚印》,这第一步,踏得坚实而有力。
它宣告了一场新的、以现实对抗虚妄的战争,已经拉开序幕。
而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着扎根于泥土的一方,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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