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成志贤办公室的灯光却亮如白昼。关于崔东明车祸的初步报告已经摆在了他的桌上,效率高得惊人,这自然离不开他麾下那些无孔不入的死士网络。
报告内容简单而刺眼:肇事司机,村下次郎,日资“昭和商事”社长村下一郎的亲弟弟。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靠着兄长的荫庇在首尔花天酒地。
事故发生时,血液酒精浓度严重超标。撞人后,这家伙非但没有停车,反而一脚油门逃之夭夭,把烂摊子留给了冰冷的街头和破碎的家庭。
警察那边倒是动作不慢,锁定了嫌疑人。可当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去“昭和商事”拿人时,却被上级一道冰冷的指令拦了下来——“注意国际影响,慎重处理,避免外交纠纷。”
于是,这份烫手的山芋,连同警察那边憋屈又无奈的报告,被一起恭敬地送到了成志贤的案头。
“昭和商事……村下一郎……”成志贤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对那个岛国及其国民素无好感,如今对方还撞死了他的人,试图倚仗所谓的“外交豁免”逍遥法外?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昭和商事”社长办公室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带着明显鬼子口音、故作沉稳的男声:“莫西莫西,这里是村下一郎。”
成志贤懒得废话,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村下社长,你弟弟村下次郎,撞死了我的人。我给你两天时间,把人交到我指定的地方。过了时限,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村下一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虚伪的惊讶和推诿:“成科长?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弟弟次郎他……他早就回国内修养了,并不在寒国啊。而且,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他话里话外,开始打太极,暗戳戳地提醒成志贤自己的外籍身份,试图用“外交影响”这面盾牌挡箭。
成志贤耐心耗尽,没等他说完,直接“啪”一声挂断了电话。跟这种人浪费口水,毫无意义。
“给脸不要脸。”成志贤放下话筒,眼神里杀气弥漫。他立刻对着影一下达一连串命令:
“通知所有海关、机场,给我盯死了!禁止村下次郎以任何形式出境!照片给我发到每一个执勤人员手里!”
“给那些有门路搞偷渡的地头蛇传话,谁敢接这单生意,送村下次郎离开,就是跟我成志贤过不去,后果自己想清楚!”
“派两组人,24小时盯死村上商事总部和他所有高管住所!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给我记下来!”
“再派几十个‘影子’(指死士),渗透进去,我要知道这家公司所有的脏事烂事!”
成志贤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处理其他文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他沉声道:“进。”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特殊调查科的大部分职员。他们显然都知道了崔东明的死讯,个个面色悲戚,眼神里压抑着愤怒和一丝茫然。为首的是一位老资历的组长,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成志贤站起身,什么也没问,只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沉声道:“走吧。”
他没有带护卫,只让朴秘书跟着,领着这一群沉默的调查科职员,驱车前往崔东明位于汉城普通居民区的家。
崔家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悲恸之中。低矮的屋檐下,崔东明年迈的父母哭得几乎昏厥,他的哥哥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妹妹则缩在角落,小声啜泣着。灵堂设在家里,崔东明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遗照,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看到成志贤带着同事们进来,崔母几乎是扑了过来,就要跪下,被成志贤眼疾手快地扶住。
“科长……成科长……东明他……他死得冤啊!”老人泣不成声,“他那么年轻……平时为人善良……怎么就……”
崔父老泪纵横,只是反复念叨:“请……请您一定要为我们东明做主啊!”
那个年轻的妹妹抬起泪眼,看着成志贤,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期盼。
成志贤看着这一家老小,看着遗照上崔东明那永远定格的的笑容,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他扶住崔父崔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东明是我的人,这个公道,我一定替他讨回来。我会让那个撞死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每一个眼眶发红、紧握双拳的调查科职员。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和决绝:
“报仇。”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有这两个字,却像投入干柴的烈火,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眼中的火焰。
他没有在崔家久留,简单上香后,便带着朴秘书离开了。回程的车上,气氛压抑。
“朴秘书。”
“科长。”
“从之前‘收’上来的那些黑帮零花钱里,支两千万寒元,用匿名的方式,送到崔家。这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让他们先把眼前的日子撑过去。”成志贤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淡淡吩咐。
两千万,在1980年,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宽裕地生活好几年了。
“是,科长!我马上办!”朴秘书立刻应下,心里对科长的敬畏中,又多了几分复杂的东西。
而成志贤,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让那个躲在“外交”龟壳里的村下一郎,以及他那个人渣弟弟,深刻地体会到,在首尔这片地界上,有些规矩,比所谓的“国际影响”更重要。
他仿佛已经看到,西冰库那间熟悉的“贵宾室”,正在为新客人做准备。
只是这次,需要更“周到”的招待,毕竟,对方可是“国际友人”嘛。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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