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东方芜穹望着花楹辞那写满悲伤与落寞的侧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轻唤了一声。
方才饭店里的惨烈景象还在眼前晃动,沈初年信物破碎时的决绝、掌柜临终前那带着血沫的嘱托,像一块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而最沉的那块,显然牢牢坠在花楹辞肩上,让他连背影都透着化不开的凝重。
花楹辞听到呼唤,像是从一场混沌的噩梦中被轻轻拽回一丝神智。
他缓缓转过头,往日里或锐利或温和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阴霾,眼底翻涌的痛苦与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目光在东方芜穹脸上短暂停留,像是想从那熟悉的眼神里寻些支撑,却又很快移开,落在了远处那片被暮色浸染的天际,仿佛要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看到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不知他脑中闪过多少纷乱的念头——或许是沈初年那句带着不甘的“对不起”,或许是掌柜倒在血泊中时涣散的眼神,又或许是那片狼藉里尚未散尽的血腥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
许久,花楹辞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小抹茶,可能……我不能陪你去秘境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东方芜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张了张嘴,想劝他三思,想告诉他秘境之行同样关乎重大,可话到嘴边,看着花楹辞那失魂落魄却又异常坚定的模样,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只是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他懂,此刻任何话语都苍白无力,花楹辞心中的牵绊与责任,早已让他做出了选择。
“你的剑交给我一下。”花楹辞的声音依旧带着沙哑,目光落在东方芜穹腰间的佩剑上。
东方芜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多问,依言解下青芜剑,双手递了过去。
剑身泛着冷冽的青光,一看便知是柄利刃,显然被主人珍视多年,保养得极好。
花楹辞接过剑,握住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抚过光滑的剑鞘,能感受到里面剑身的锋锐。
他将剑缓缓抽出半截,寒光一闪而过,剑刃光洁如新,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凝重的面容。随即又重新归鞘,握着剑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东方芜穹,轻声唤道:“小抹茶……”
千言万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只化作指尖微微收紧的力道,仿佛那冰冷的剑柄能给他一丝支撑。
“出来吧!”花楹辞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芜剑,语气沉稳,仿佛在与一位老友对话。
话音刚落,剑格处那颗镶嵌的幽蓝珠子忽然轻轻闪动,微光如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紧接着,一道淡淡的光晕从珠子里漫溢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寸许高的小人。那小人眉眼精致,身形纤细,面容竟与花楹辞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懵懂天真,悬浮在剑旁,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东方芜穹静静地看着,握着剑鞘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光芒暗了暗——他虽知青芜剑非凡品,却从未想过其中藏着这样一位灵体。
一旁的龚常胜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花前辈,这是……”目光在小人与花楹辞之间来回打量,满是疑惑。
“这算是这把剑的剑灵。”花楹辞抬手轻轻拂过剑身,目光落在小人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原本是我当年留在剑中的一缕神识,本为护持此剑,也算给你留个念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借着剑本身的灵气滋养,竟自行凝聚成了灵体,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顿了顿,看向东方芜穹,眼神柔和了些,“小抹茶,这把剑你养得很好。剑身莹润,灵气充沛,才能让这缕神识有机会蜕变成剑灵。”
那寸许高的小人仿佛听懂了,在剑旁欢快地转了个圈,还朝着东方芜穹歪了歪头,像是在表达感谢。
“既然我不能陪你去秘境,就让他来陪着你吧。”花楹辞望着东方芜穹,语气里有歉疚,更有不容置疑的笃定。
话音刚落,他微微低下头,将额头轻轻贴向那悬浮的小人额头。
刹那间,一道柔和却清晰的光芒在两人相触的眉间闪过,如流转的星辉,带着淡淡的暖意。
光芒散去时,小人的额头上赫然浮现出一朵精致的蓝花楹印记,花瓣舒展,栩栩如生,仿佛带着花楹辞独有的气息。
“这个印记能让我暂时附身在他身上,还能共享视野。”花楹辞直起身,解释道,目光扫过那枚印记,又落回东方芜穹身上,“先让他随你一同前往秘境,路上若遇危险,或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自会感应到,届时便会借他的身形出现。”
那小人似是明白了使命,在剑旁轻轻点头,又转头看向东方芜穹,眼中带着依赖与坚定,像在无声承诺会守护好他。
“你们先走吧,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花楹辞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催促,思绪却不自觉飘的远方——那里还有未竟的事等着他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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