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有这个神器？你是真不要命了！”为首的男子被捆在地上，看清沈初年手中紧握的物件时，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以你这点修为强行驱动它，可是要燃烧神魂、付出生命代价的！”
沈初年手中握着的，是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玉佩中央镶嵌着一颗流转着七彩光晕的晶石，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与她掌心的汗水相融。
这正是她曾经无意中捡到的——“碎星佩”，据说能在危急时刻爆发出堪比大乘期修士的一击，却也需以使用者的灵力与生命力为代价。
“只要能护住这里，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沈初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色因灵力过度消耗而愈发苍白，可握着玉佩的手却稳如磐石，“你们这些人，休想动师父留下的东西分毫！”
随着她话音落下，玉佩上的七彩晶石光芒愈发炽烈，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点燃，连带着花楹辞都能感受到那股近乎自毁的力量波动，心中一紧：“初年，快停下！”
他想上前阻止，却被沈初年用眼神拦住。那眼神里有决绝，有守护的执念，更有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忧的倔强。
为首的男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挣扎：“疯了！你真是疯了！为了守护这里，值得吗？！”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竟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守护”，赌上自己的性命。
沈初年的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这里是师父交给我的责任，是很多人的家。你们要毁了它，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话音刚落，她猛地将灵力催至极限。碎星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周围的黑衣人尽数震飞，骨骼碎裂的声音与惨叫此起彼伏。为首的男子被光柱边缘扫到，口喷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而沈初年自己，也在光芒散去的瞬间软软倒下。花楹辞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将她稳稳接住，触到她冰冷的皮肤和微弱的呼吸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傻丫头……”花楹辞的声音哽咽着，指尖抚过沈初年苍白的脸颊，渡入的灵力温柔得像怕惊扰了她，“谁让你这么拼命的？”
沈初年靠在他怀里，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却还是努力掀开一条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虚弱地扯出一抹笑：“花…我终于看到你面具之下的样子……”
话未说完，喉头一阵腥甜，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她的气息瞬间微弱下去，生命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花楹辞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不知何时，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滴在沈初年冰冷的脸上，他这才惊觉自己竟在流泪——在这个世界辗转这么久，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离别，可此刻看着怀中逐渐失去生气的身影，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别哭……”沈初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眼角，想要拭去那泪水，动作却迟缓得让人心碎，“我不愿意看到你流泪的样子……只可惜这辈子我们已经相见了，可如今我又要离你而去……”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褪去了往日的天真，染上了一种看透世事的沉静，仿佛换了一个人。“只希望还能有下辈子吧，花小辞……不要伤心，下辈子再见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轻轻闭上，再也没有睁开。怀中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那微弱的呼吸，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花…小辞…不要伤心，下辈子再见…”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在花楹辞脑海中反复回响，撞击着他的神识，每一次震颤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恍惚间，那些被尘封的、连他自己都以为不存在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他看到一片朦胧的桃花林，落英缤纷，自己身着一袭蓝衣，正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漫步其间。
那女子的笑声清脆如银铃，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份深入骨髓的亲昵。
“阿辞，你看这桃花，开得比去年还好呢。”女子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他无比熟悉的暖意。
“嗯，不及你好看。”他听到自己笑着回应，语气里的宠溺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画面流转，他又看到两人在月下对弈，女子耍赖般抢走他手中的黑子；看到她为他包扎伤口，嗔怪他总是不小心；看到大雪天里，两人共裹一件披风，呵着白气说要一起活到头发花白……
那些画面里的女子，脸始终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模糊不清。可随着沈初年那句“下辈子再见”在脑海中反复回荡，那层薄雾竟缓缓散去——
眉眼弯弯，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痣，生气时会微微嘟起嘴，连倔强地抿着唇的模样，都与刚刚闭上眼的沈初年，一模一样。
“是你……”花楹辞猛地睁开眼，泪水再次决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不是这辈子才相遇，原来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那些看到她时心头泛起的涟漪，都不是凭空而来。上辈子的记忆被硬生生抹去，却在她离去的这一刻，以最残忍的方式归还。
他想起沈初年第一次喊他“师父”时的羞涩，想起她打理饭店时的认真，想起她刚才挡在他身前时的决绝……原来每一次相处，都是上辈子未尽的缘分在悄然延续。
“沈初年……”他抱着怀中渐渐变冷的身体，声音嘶哑破碎，“上辈子，是我没能护住你吗？这辈子，还是我……”
泪水打湿了沈初年的衣襟，也打湿了他自己的手背。那些迟来的记忆像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他心上，让他终于明白，所谓命运，所谓天道，从来都不是让他们相遇又分离，而是让他在一次次失去中，看清那份跨越轮回的羁绊。
“下辈子……”他哽咽着，指尖轻轻抚过她冰冷的脸颊，“下辈子，换我等你，换我找到你，换我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先说再见。”
风从破碎的窗棂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尘埃，也卷起他那句带着血泪的承诺，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在为这场跨越两世的遗憾，无声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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