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青云城中心广场，人声鼎沸。三年一度的青云大比，是这座东荒边陲小城最重要的盛事。不仅城中各大家族齐聚，甚至连青云宗也派了执事前来观礼，选拔优秀子弟。
广场中央，十座十丈见方的青石擂台一字排开。擂台周围，是黑压压的观战人群。各大家族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凌家的“凌”字旗、苏家的“苏”字旗、王家的“王”字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凌玄跟在凌家家主凌战天身后，走向凌家所在的观战席。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衫，腰间挂着那枚“凌”字玉佩，看起来与周围那些锦衣华服、气息不俗的年轻天才格格不入。
“玄儿，今日大比，尽力即可，莫要强求。”凌战天拍了拍凌玄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这个儿子，心性坚韧，奈何资质平平，修炼三年才堪堪凝气三层，在今日的参赛者中，只能算是末流。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凌玄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苏家观战席。
那里，一道素白的身影静静坐着，正是苏慕清。她今日依旧是一袭白裙，黑发如瀑，容颜清冷，仿佛一朵盛开在雪山之巅的莲花，与周围喧嚣的人群格格不入。
似是感应到凌玄的目光，苏慕清微微侧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凌玄心中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心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与她对视过，在某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在某个诀别的瞬间。
苏慕清眼中也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恢复平静，对凌玄微微颔首，便转回了头。
“少主，该抽签了。”月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玄回过神，发现月儿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个签筒。月儿今日换了一身浅绿色的侍女服饰，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看起来与寻常侍女无异。但凌玄却能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隐晦的、冰冷的气息在流转。
那是……死气。
“嗯。”凌玄从签筒中抽出一支竹签，看了一眼。
“三号擂台，第七场，对手是……王猛。”
“王猛？”凌战天眉头一皱，“王家那个天生神力的莽夫？玄儿，此人力大无穷，已是凝气五层，你不是对手。若是不敌，立刻认输，莫要逞强。”
“孩儿知道。”凌玄点头，目光却平静。
凝气五层么……
若是三日前的他，或许的确不是对手。
但这三日，他每晚都会梦到一些破碎的画面——崩塌的战场，浴血的战友，还有一扇虚幻的门。每次从梦中醒来，他眉心的混沌印记就会清晰一分，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也会壮大一分。
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但身体的本能，却在一点点苏醒。
“大比开始！”
随着青云宗执事一声令下，十座擂台同时开战。
凌玄没有急着上台，而是静静观察着其他擂台上的战斗。参加大比的年轻子弟，修为大多在凝气四到六层之间，使用的也多是家族传承的黄阶功法武技，威力有限，战斗技巧也颇为稚嫩。
看着这些，凌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只是那时，他的对手要强大得多，战斗也要惨烈得多。
“三号擂台，第七场，凌家凌玄，对王家王猛！”
执事的声音响起。
凌玄收回思绪，在凌战天担忧的目光中，缓缓走上擂台。
对面，一个身高八尺、肌肉虬结的壮汉已站在擂台上，正是王猛。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铁锤，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凌玄？凌家那个废物少主？”王猛瓮声瓮气地笑道，“我劝你还是自己认输，免得被我锤成肉泥，丢了你凌家的脸面。”
凌玄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静静站定，摆出一个最基础的起手式。
“不知死活！”王猛眼中凶光一闪，脚下发力，擂台青石寸寸龟裂。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凌玄，手中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砸下！
这一锤，势大力沉，已是凝气五层的全力一击。寻常凝气三层修士，若是硬接，恐怕会被当场砸成重伤。
“玄儿！”凌战天猛地站起身。
观战席上，响起一片惊呼。
苏慕清不知何时已坐直了身体，纤细的手指微微握紧。
月儿面无表情地看着擂台，眼底深处，却有一丝灰白死气悄然流转。
擂台上。
面对这势不可挡的一锤，凌玄终于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后退，而是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握拳，对着那柄砸落的铁锤，一拳轰出！
“找死！”王猛狞笑，力量再加三分。
拳与锤，悍然对撞！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席卷开来，擂台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想象中骨断筋折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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