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华山的晨露在阳光照射下化作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腾。当玉玥珞牵着白映露的手,十指紧扣地穿过云雾,缓缓落在殿门前,踏着青石台阶走向华灵大殿时,过往的种种孤寂、彷徨与沉重,似乎都被这份坦荡的依偎与刚刚敞开的秘密所融化,只留下并肩前行的坚定。
她们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时,殿内嗡嗡的商讨声略微一滞。并非因为她们的出现,而是因为她们那毫不掩饰的亲密姿态——交握的双手,偶尔交会的眼神,以及周身那仿佛融为一体的、渊深难测的气息。这无声的宣告,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仙也好,魔也罢,在她们这里,早已不分彼此。
欧阳威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二人紧扣的手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了悟与释然。他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题。
“玄瑛师妹,玥珞师侄,”他神色郑重,语气肃然,“经过我的反复思考以及各位提供的意见,初步定下了应对天道来袭的方略,请诸位一同参详。”
玉玥珞与白映露松开手,共同寻了位置坐下,目光却依旧默契地落在欧阳威身上,静候下文。
“首先,是立足点问题。”欧阳威缓缓道,“天道若降临‘审判’,其首要目标既为玄瑛师妹,则其攻击焦点,必然锁定师妹所在——亦即我华灵宗。因此,此地,绝不能作为最终防线,亦不可将所有筹码压于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各宗代表:“我等商议后决定,即刻起,秘密疏散华灵宗所有修为较低、或无自保之力的普通弟子,分散安置于其他较远的宗门之内。此事需隐秘、迅速,以防天道或其爪牙提前察觉,截杀迁徙队伍。”
众人颔首,此乃保存火种的必要之举,无人反对。
“其次,是退路与决战之地。”欧阳威的声音更加沉凝,目光最终定格在玉玥珞身上,“魔渊魔力与修仙界灵气相冲,对吾等修士而言,无异于刀山火海,久处有害。然,正因如此,或可成为最出人意料的屏障与退路!”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将魔渊作为退路?这想法堪称大胆。
欧阳威继续解释:“天道主神掌控法则,对灵气充盈、法则清晰的修仙界诸地必然了如指掌。但魔渊环境特殊,法则混乱,魔力肆虐,其感知与影响力或会在此地受到最大程度的削弱与干扰。因此,计划是——在彻底翻脸前,秘密拓宽、稳固魔渊入口,并设法构建数条隐蔽通道,直接连通各主要宗门最为隐秘、防护最严的密地或紧急避难所。一旦外围防线崩溃,无法将天道拦截在修仙界之外,各宗核心力量便可经由这些通道,迅速撤入魔渊深处!”
这个计划充满了风险,却也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曾经的“敌境”,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与信任。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聚焦在了玉玥珞身上。魔渊,是她的疆域。
欧阳威看向玉玥珞,眼神中带着询问与托付:“玥珞,此计之关键,在于魔渊内部。需有一处足够广阔、稳定,且能长期容纳修仙者,不致引发灵力与魔力剧烈冲突、侵蚀修士根基的区域。此事……你可有把握?”
压力瞬间给到了玉玥珞。这不仅关乎计划可行性,更关乎无数可能撤入魔渊的修仙者的生死存亡。
玉玥珞神色平静,并无被为难的窘迫。她迎上欧阳威的目光,银眸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缓缓点头:“欧阳师伯所虑,玥珞明白,早已在着手解决。”
她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指尖微动,一缕精纯奇异的能量在她掌心浮现。那能量并非纯粹的灵力,也非暴烈的魔力,而是一种呈现出温和淡金色的、仿佛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中和、稳定下来的奇异气息。
“诸位请看,”玉玥珞的声音清晰传遍大殿,“暂且称作‘中和之息’,是我这二十年在魔渊,结合灵魔共生体质以及对两种力量本质的研究,初步摸索出的成果。它能有效缓冲、调和灵力与魔力的剧烈冲突,使其在特定区域内达到一种相对平衡、共存的稳定状态。”
她环视众人,继续道:“原本尚需更多时间完善与扩大适用范围。但既然局势紧迫,我可集中力量,优先在魔渊深处选定数处隐蔽且地势稳固之地,布设大型‘中和法阵’。同时,加快研制可随身携带、提供临时防护的‘中和符箓’或简易阵盘。如此双管齐下,短则三日,长则五日,应能初步打造出可供修仙者短期驻留、甚至进行休整作战的区域。假以时日,将此法推广至魔渊更多地域,亦非不可能。”
她的解释条理分明,既有短期应急方案,也有长期规划,更重要的是,她掌中那缕“中和之息”做不得假,其稳定平和的特性,让在场不少对魔力心存芥蒂的尊者都暗暗松了口气。
欧阳威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好!玥珞既有此把握,此计便成功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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