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绣坊,夜深。
黛玉伏在书案前,就着琉璃灯盏柔和的光,正仔细核对这个月的绣品账目与各处产业的收支。算盘珠子在她纤长白皙的指尖下噼啪轻响,清脆而规律。自服食“霸血养魂膏”后,不仅身体大好,连带着精神思虑都清明敏锐了许多,处理起这些繁杂事务来,竟也有条不紊。
只是,她眉心微蹙,不时停下拨弄算珠的手指,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里藏着挥之不去的忧色。
算盘声停了。黛玉放下账册,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可是累了?喝口参茶歇歇吧。”侍立一旁的青茗连忙端上一盏温热的灵参茶。
黛玉接过,却只是捧在手中,指尖感受着温润的瓷壁。“青茗,姐姐今日午后出去,说是去拜访郑老商议些药材采买的事,可曾说了何时回来?”
青茗想了想,摇头道:“表小姐只说去去就回,并未说具体时辰。不过,往常与郑老议事,有时也会晚些。姑娘可是担心?奴婢这就去前院候着?”
“不必了。”黛玉摇头,“我只是……”她顿了顿,将茶盏放下,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凉意与隐约的桂花香涌了进来。她望着东南方向,那是玄墓山所在的方位,虽在城中看不真切,但那个名字总让她心头不安。
姐姐从未详细说过玄墓山取桃的具体经过,只轻描淡写说有些波折,幸得一位高僧相助。但姐姐回来时,肩颈处的伤,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以及偶尔提及“逆命盟”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黛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并非懵懂无知的闺阁弱女,深知能让姐姐受伤、让那位武松大师都郑重以待的“波折”,绝非小事。
尤其这几日,姐姐虽看似如常,打坐修炼、研习草木、处理事务,但黛玉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气息似乎更沉凝了些,偶尔望向东南方向的目光也带着思索。郑老那边传递消息似乎也勤了些,每次姐姐看过密信,神色都会略显深沉。
“逆命盟”……这个陌生的名字,如同隐藏在繁华姑苏城下的阴影,让黛玉本能地感到不适与警惕。姐姐不愿多说,是怕她担心。可她怎能不担心?
“姑娘,夜风凉,仔细身子。”青茗取来一件薄披风,轻轻为她披上。
黛玉拢了拢披风,忽然道:“青茗,我记得前年母亲留给我的那匣子丹药里,是不是还有几瓶‘九转玉露丹’和‘玄龟护心散’?”
青茗一愣,点头道:“是,姑娘。那‘九转玉露丹’是疗伤圣品,对内腑暗伤、经脉受损有奇效,只剩三粒了。‘玄龟护心散’则是稳固心脉、抵御阴寒邪毒的上好丹药,还有两瓶。姑娘可是要取用?”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取一粒‘九转玉露丹’,一瓶‘玄龟护心散’出来。另外,将我前几日新制的、加了‘衔珠草’晨露的‘清心宁神香’也取三支包好。”
“姑娘,您这是……”青茗不解。
“姐姐前番受伤,虽已调养,但恐有暗疾未清。那玄墓山乃庚金煞气汇聚之地,邪魔盘踞,阴寒侵体最是难防。这些丹药香品,或能派上用场。”黛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想去看看。”
“姑娘不可!”青茗吓了一跳,“玄墓山险恶,表小姐千叮万嘱让您好生休养,不可轻动。况且您修为尚浅,独自前往太危险了!若让表小姐知道……”
“姐姐不会知道。”黛玉转身,看向青茗,清丽的脸上是罕见的坚持与冷静,“我不去玄墓山深处,只到外围接应之处看看。若姐姐安然无事,我便悄然返回。若……若姐姐真遇到什么麻烦,这些丹药或许能及时送到。”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能总让姐姐一人承担所有风险。青茗,你知道的,我身子已大好,又有你跟着,身上也带着母亲留下的几样护身之物,只是去外围看看,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青茗跟随黛玉多年,深知这位外表柔弱、内心却极有主见的姑娘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更改。她犹豫再三,看着黛玉眼中那抹深切的担忧与坚定,终是咬了咬牙:“那……奴婢陪姑娘去!但姑娘千万答应奴婢,只在外围,绝不可深入,若察觉任何不对,立刻返回!”
“好,我答应你。”黛玉松了口气,握住青茗的手,“快去准备,我们悄悄从后门走,莫惊动旁人。”
夜色如墨,姑苏城门早已关闭。但黛玉身为林家嫡女(虽父母双亡,但身份犹在),又有早年母亲留下的一些隐秘人脉和信物,带着青茗,并未惊动城门守卫,而是通过城中一处与林家交好的修真小家族经营的、专司夜间运输特殊物资的秘密水道,乘着一艘不起眼的乌篷小船,悄然出了城,沿河而下,在一个偏僻的河湾处登岸,朝着玄墓山方向而去。
黛玉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窄袖衣裙,外罩同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她修为虽只是炼气后期,但胜在心思缜密,临行前不仅准备了丹药香品,还从郑天寿此前送来的一些物资中,挑了几张实用的“神行符”、“匿踪符”和“预警符”。青茗则警惕地跟随左右,手中紧握着一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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