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墓山深处,远离虎咆岩的一处隐秘溪谷。溪水潺潺,两侧是浓密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原始铁杉林,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与淡淡的、属于深山老林的腐朽味道。
溪谷尽头,一处被藤蔓与蕨类植物半掩的山洞内,火光摇曳。林晓靠坐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她身上多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敷上了郑天寿准备的、混合了多种疗伤灵草的药膏,但最麻烦的,是侵入体内的癸水阴寒之毒与妖魂煞气的残余侵蚀。这两股力量一阴寒歹毒,一暴戾凶煞,正不断与她的青竹剑意、先天木灵之气以及那缕庚金道韵碎片激烈对抗,让她五脏如焚,又冰寒刺骨,神识更是如同被千万根细针攒刺,剧痛难忍。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手中紧握着那枚母树所赠、此刻已光华黯淡的白金灵叶玉佩,以及黛玉给的香囊,汲取着其中仅存的微弱温润之气,护住心脉与识海一线清明。
洞外传来沉重而略显踉跄的脚步声。武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僧衣几乎被血浸透,多处破损,露出下面虬结肌肉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最深的几道几乎见骨,边缘凝结着暗蓝色的冰晶(癸水寒毒)与诡异的黑色纹路(妖煞侵蚀)。他脸色同样难看,气息起伏不定,拄着镔铁戒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到林晓还清醒着,武松明显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洞口附近的石头上,扯下腰间一个兽皮水囊,猛灌了几口不知名的药酒,这才喘着粗气道:“他娘的……那癸水老鬼,下手真黑……咳咳……”
林晓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武二哥……你伤势如何?”
“死不了。”武松摆摆手,又咳出两口带着冰渣的黑血,“就是那阴寒鬼气和妖煞有点难缠。不过俺老武皮糙肉厚,气血旺盛,挺得住。倒是你……”他担忧地看着林晓,“你修为尚浅,又被那老鬼重点‘照顾’,伤得比俺重。此地虽隐蔽,但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玄墓山,回姑苏城疗伤。”
林晓点头,她也知道此地危险。逆命盟此次损失不小,金丹长老都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发动力量大肆搜捕。只是她此刻状态,莫说长途奔袭,便是走出这山洞都困难。
“武二哥……黛玉她……”林晓更担心妹妹。
“放心,俺突围时,远远瞥见那丫头按计划撤离的方向,并无强敌追赶的迹象。她身上带着你给的符箓和那奇特的草木隐匿本事,只要不主动暴露,安全返回姑苏应当无碍。”武松安慰道,“当务之急,是咱们俩得想法子先离开这鬼地方。俺方才来时,已感应到至少三股不弱的气息在附近山林扫过,像是在搜寻什么。”
正说着,武松忽然眉头一皱,侧耳倾听,脸色骤然变得极其凝重:“不对……这动静……”
林晓也察觉到了异常。不是追兵靠近的动静,而是……来自脚下大地深处的、一种极其沉闷、极其压抑的“隆隆”声,仿佛地底有巨兽在翻身,又像是无数的锁链在同时崩断!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怨毒、无边杀意、以及破封而出的狂喜的恐怖意念波动,如同火山喷发前的预兆,自虎咆岩方向隐隐传来,瞬间掠过整片玄墓山区!
山洞内,篝火猛地摇曳,几乎熄灭。石壁上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连溪谷外的铁杉林,都仿佛被无形的狂风吹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叶片纷纷扬扬落下,尚未落地便已枯黄!
“是那妖魂!”林晓与武松几乎同时失声!
虎咆岩下的上古妖虎残魂,竟在这时,提前暴动了!而且,这股破封而出的征兆,比他们预料的要猛烈得多,快速得多!
“是因为我们加固封印,刺激了它?还是……逆命盟那帮杂碎,眼见计划受阻,干脆破罐子破摔,启动了某种后手,强行加速了破封进程?!”武松虎目圆睁,又惊又怒。
林晓强忍剧痛,试图以神识感应。她与那妖魂有过短暂共鸣,对封印裂痕的状态也有所了解。此刻仔细感应之下,心头更沉。
“不止是刺激或加速……封印……在崩溃!”她声音发颤,“裂痕处,那些被我们压制削弱的邪阵符文,此刻正以一种自毁般的速度燃烧,释放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混乱与侵蚀之力!它们在主动破坏裂痕结构,为妖魂冲击提供‘炮弹’!逆命盟……他们是要不计代价,立刻释放妖魂!哪怕只能得到一部分失控的凶煞,也要搅乱此地,甚至……借妖魂之手,除掉我们!”
好狠!宁可放弃“污染转化、可控利用”的长期计划,也要立刻引发大乱,达成清除障碍、制造混乱的核心目的!
“轰隆——!!!”
这一次的巨响,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炸开!整个玄墓山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溪谷两侧山岩崩落,溪水倒流!那股来自地底的凶煞暴戾之气,如同实质的黑色狼烟,自虎咆岩方向冲天而起,瞬间染黑了小半边天空!隐约间,仿佛有一头顶天立地的暗金色巨虎虚影,在翻滚的黑云与血色电光中仰天咆哮,声震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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