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厚重的墨砚将北大荒彻底浸染,地窨子里的油灯已燃到尽头,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摇摇欲坠,将墙上 “农业学大寨” 的标语照得忽明忽暗。林小野缩在暖烘烘的炕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滚烫的火墙,却还是忍不住往魏珩身边凑了凑 —— 比起砖石垒砌的火墙,身边这个人的体温似乎更能驱散深夜的寒意。
“还冷?” 魏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刚放下书本的轻哑。他往灶膛里添了根干柴,火星噼啪炸开,短暂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白日里雪化的潮气渗进地窨子,让本就偏低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已挡不住深夜的凉风。
林小野把半张脸埋进棉被里,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脚不冷了,就是手有点凉。” 他晃了晃在外面晾久了的手,指尖冻得发红。自从冻伤反复后,魏珩严格控制他接触冷水的时间,连洗脸都要用温水,可这双总爱捣鼓工具的手还是比常人更容易发凉。
魏珩放下火钳,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林小野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找到热源的猫般往他身上蹭了蹭。魏珩的体温总是比常人偏高些,即使在苦寒的北大荒,也总能保持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
“别动,小心扯到脚踝。” 魏珩低斥一声,动作却温柔地调整了姿势,让林小野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他解开棉袄扣子,将少年冰凉的手裹进衣襟,贴在温热的腰侧取暖,“老陈说你这冻伤最忌再着凉,怎么总不听话?”
“哪有不听话。” 林小野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到粗糙的棉布,闻到淡淡的草木灰混合着皂角的味道,这是独属于魏珩的气息,让他莫名安心,“就是白天做风车模型忘了时间,手才冻着的。”
提到白天的风车,他顿时来了精神,挣扎着想坐起来:“对了珩哥,我做的风车今天转起来了!你看……” 话没说完就被魏珩按回怀里,只能悻悻地放弃展示,“真的转得可快了,等天暖和了挂在门口,肯定很好看。”
“嗯,知道你手巧。” 魏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让林小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感觉到魏珩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发间,轻轻按揉着头皮,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不过以后不许在外面待那么久,要做什么我陪你。”
“好~” 林小野拉长了调子应着,舒服地眯起眼睛。魏珩的指尖带着薄茧,按在头皮上却意外地舒服,像带着某种魔力,将连日来养伤的烦闷和对冻伤的焦虑都揉散了。他忍不住往魏珩怀里钻得更深,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
灶膛里的柴火渐渐燃成灰烬,地窨子里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林小野的手指在魏珩腰侧无意识地画着圈,感受着肌肉下平稳有力的心跳,突然说:“珩哥,你比火墙还暖和。”
魏珩的动作顿了顿,埋在发间的下巴微微收紧:“胡说什么。” 嘴上斥责着,手臂却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将怀里的人裹得更严实。火墙的温度是干燥的、带着烟火气的,而怀里的少年却像揣着团活火,暖得能焐热他这颗从魏晋冰封至今的心。
林小野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自顾自地感叹:“真的!以前在现代,冬天开空调都没这么暖。空调吹久了皮肤会干,还容易感冒,哪有你抱着舒服。” 他说起现代生活时眼睛发亮,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怀念,“而且空调不会给我暖手,不会给我讲故事,更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亲密,脸颊 “腾” 地一下烧起来,连耳根都泛着红。黑暗中看不清魏珩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停了,环着自己的手臂也有些僵硬,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林小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僵硬地靠在魏珩怀里,感受着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声。灶膛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魏珩才低低地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几分:“外面冷,早点睡。” 他松开裹着林小野手的衣襟,转而将棉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两人的肩膀,“明天老陈还要来换药。”
林小野乖乖应了声 “哦”,却没有闭上眼睛。黑暗中,他能清晰地看到魏珩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角,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沉稳的呼吸。这个总是冷冰冰的魏晋贵公子,这个会在政治学习时提醒他慎言的生存大师,此刻正用最温柔的姿态将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散深夜的寒意。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像是被温水泡过的棉花。林小野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的惶恐不安,想起第一次出工时的手足无措,想起政治学习时说错话的窘迫,每一次都是魏珩在身边,或明或暗地帮他解围,护他周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