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春旱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刚种下的玉米苗蔫头耷脑地趴在干裂的黑土地上,叶片卷成了细筒,仿佛在无声地哀求着一滴水的滋润。林小野蹲在田埂边,指尖插进龟裂的泥土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土地的焦渴。
“再这么旱下去,这季庄稼怕是要打水漂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裤脚还沾着清晨修水渠时蹭上的泥点,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悬了片刻,重重砸在脚下的土地上,瞬间被吸干,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魏珩站在一旁,目光掠过成片萎靡的庄稼,最终落在远处蜿蜒的小河上。河水比往年同期浅了一大截,裸露的河床在烈日下泛着白光,像是大地露出的苍白筋骨。“光着急没用,”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得想办法把水引到田里来。”
林小野猛地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我琢磨着做个水车,靠水流的力量自己转,不用人力就能抽水。可具体咋弄还没想明白,这水渠该咋挖,水车该咋放,全是学问。” 他顺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水车草图,“你看,叶轮这么转,是不是就能把水带上来?”
魏珩蹲下身,用指尖沿着树枝划过的痕迹描摹:“原理可行,但水流速度、水位落差、水渠坡度,都得精确计算。咱们缺数据,更缺经验。”
“经验?” 林小野眼睛一亮,“村里的老人们肯定知道咋引水!王大爷不是种了一辈子地吗?咱们去找他问问!”
正说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田埂那头传来。小翠扎着粗布头巾,挎着个竹篮子快步走来,篮子里装着几个窝窝头和一罐子凉水解渴。“小林哥,魏珩哥,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她清脆的嗓门划破了田间的沉闷,“看你们这阵子天天围着河边转,是不是想引水浇地?”
林小野接过凉水瓶猛灌了两口,水流顺着嘴角淌到脖颈,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可不是嘛,” 他抹了把嘴,“这旱得太邪乎了,再不想办法,庄稼就全完了。我们正想去请教王大爷呢,问问他老辈人都是咋引水的。”
小翠闻言眼睛一亮,放下篮子蹲在他们身边:“引水啊?我爷以前跟我说过,咱这地方旱了一辈子,老辈人早就琢磨出法子了!光靠水车不行,得顺着地势挖渠,还得懂看水脉呢!”
“你懂这些?” 魏珩挑眉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
“不算懂,但听我爷讲过不少!” 小翠挺了挺胸膛,露出爽朗的笑容,“我爷以前是村里的水老倌,管着全村的灌溉渠。他说引水得讲究‘顺天应地’,不能硬来。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带你们去找王铁柱大爷,他跟我爷学过两手,可比我懂行多了!”
林小野顿时来了精神:“那太好了!我们正愁没人指点呢!”
“别急着走啊,” 小翠把窝窝头塞给他们,“先垫垫肚子。王大爷在村西头的老井台那儿歇凉呢,咱们吃完了再去找他,正好顺道看看老水渠的走向。”
三个年轻人坐在田埂上,就着清甜的井水啃起窝窝头。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干裂的土地上,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坚韧。林小野啃着窝窝头,忽然想起刚穿越来时吃这黑面窝头觉得难以下咽,如今却觉得格外香甜。他偷偷瞥了眼魏珩,对方正小口咀嚼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往日的冰霜似乎被这春阳融化了些许。
“看啥呢?快吃,吃完带你去看稀罕东西。” 小翠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促狭地眨了眨眼。
林小野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大口啃起窝窝头,引得魏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吃过午饭,小翠带着他们沿着村边的老水渠往村西头走。这条水渠不知修了多少年,渠壁上长满了青苔,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但大致的走向依然清晰可辨。“你们看,” 小翠指着水渠的坡度,“这渠不是直的,是顺着地势慢慢往下走的,这样水才能流得远。我爷说这叫‘龙摆尾’,水流起来才顺畅。”
林小野蹲下身,用手量着水渠的宽度和深度,又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本子记下来:“这么说,我们新挖的渠也得顺着地势?”
“不光要顺地势,” 小翠指着渠底,“看见没?这底是用黏土夯实的,防漏。不然水没流到田里就渗完了。” 她弯腰抓起一把渠底的泥土,攥在手里能结成块,松开后又能散开,“这种土最好,既能存水又透气。”
魏珩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还有弯道设计,应该是为了减缓水流速度,防止冲垮渠壁。”
“魏珩哥你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小翠佩服地说,“我爷说过,渠太直了水就‘野’了,容易出事;有了弯儿,水就‘乖’了,能安安稳稳流到田里。”
林小野在本子上画着草图,嘴里念念有词:“坡度、弯道、黏土防渗…… 这些都得记下来,回头设计水渠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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